顾归的呼吸显得有些急促,混着酒气的温热扑在沈弦悠颈边。*9-5+x\i\a`o,s-h-u\o·.¢c-o\m~
他手指无意识地在粗布袋里拨拉着,牵扯着布料的褶皱。道出的话音低哑而含混,几乎是靠本能说出:“这些…还没烧给爹娘……”沈弦悠闻言,几不可察地微微勾起几分无奈的弧度。她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尾音拖得软糯,带着点故作的骄矜,一如往常:“蛐蛐乌龟,真是会麻烦人呢……”少女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松开环抱着他腰身的手。不出所料,顾归身体失去支撑点,有些不稳地晃了晃,但沈弦悠的动作并未停下。她小心翼翼地就着半蹲在他身前的姿势,一点点从他怀里退开些许,双手去接他手中那个装着香烛纸钱的布袋。而顾归,则是轻轻靠在了她的肩头。月光落在他因酒意和泪水而有些狼狈的脸上,绸带下洇湿的深色痕迹清晰可见。沈弦悠语气放得轻缓,其中竟又夹杂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你这样子想要起身都麻烦吧?还烧纸……”她顿了顿,指尖已经开始动作麻利地整理起散落混杂的香烛纸钱。}@如¤文D~ˉ网@·μ *[¨更???新!??最~全?a?“还是我来吧,顾归站在我身旁靠着就好~”顾归的下颌似乎绷紧了一瞬,喉结滚动着,似乎想开口辩驳或坚持自已来。然而,强烈的眩晕感猛地冲击着他被酒精和激烈情绪掏空的身体——像是浪潮般将他刚凝聚起的力气瞬间击溃。他闷哼一声,所有想说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最终只能化作带着沉重气息的妥协:“嗯……”那声“嗯”轻得几乎要消散在风里,是彻底的放弃挣扎,也是全然的交付信任。沈弦悠见此,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布袋里整理好的香烛纸钱仔细地分拣出来。放在身前被月光照亮的地上,动作轻柔而专注。香烛被沈弦悠纤手引燃,细小的火苗跳跃着,在夜风中轻颤。很快,纸张叠成的元宝也投入那跃动的光团里,火焰瞬间拔高了几分,在寂静的坟茔前热烈燃烧起来。跳跃的火焰将紧紧依偎的两人身影清晰的映在身后苍虬的松干上,纠缠的轮廓被拉得很长,很长……燃尽的纸钱化为轻盈的灰烬,打着旋儿,追逐着山风盘旋而上。清冷寂静的夜色里,一簇簇柔绿的荧光,从林间深处悄然浮现,悠悠汇聚而来。¢e~8¢z`w?.¢n.e~t^莹莹的绿芒与飞升的灰烬共舞,织成一条盘旋升腾的光带。顾归似有所觉,紧靠着她的身躯不自觉地发颤。他无意识地低声呢喃着,破碎的音节如同梦中呓语:“爹…娘……”跳跃的火焰渐渐低矮下去,直至最后一点火星在夜风里明灭闪烁,终于黯灭。香火纸钱燃烧的时间并不漫长,余烬在夜风中盘旋飞舞,如同逝者无声的回响。沈弦悠侧首看向靠在自已肩头的人。他正微微偏着脑袋,“望向”那片火光燃尽后留下的灰烬堆。不知是醉意更深重,还是彻底陷入了什么思绪,他就那样安静地“凝视”这,不言不动——只有胸腔伴着呼吸微弱起伏。“顾归。”少女抬起那只没有被压住的右手,无比轻柔地抚过他微凉的手腕,指尖感受到他皮肤下细微的脉搏。 “该走了……”肩头的重量动了动。顾归像是从一个遥远的地方被这声呼唤拽回了神,喉结在昏黄的光影下缓慢地滚动了一下。过了好一阵,才从那片虚幻的凝视中抽离,从喉咙深处发出沙哑低沉的应和:“……嗯。”他试图撑起身体,离开这令人贪恋的支撑和温暖。然而酒力与情绪的余威远超想象。刚试图撑直腰身,一股强烈的眩晕和腿脚的酸软便猛地袭来。与此同时,沈弦悠已然扶着他,在他跟前蹲下。山风撩动她额前的碎发,月光流淌在她单薄却挺直的肩线上。“上来。”她侧过脸,语气是熟悉的骄矜,却包裹着不容拒绝的关切。“都这样了,就别逞强了——我背你下山。”沈弦悠说完,已经做好了这家伙会像往常一样,红着耳根别扭地拒绝,甚至可能还要嘟囔几句“有损男子气概”之类的话。她甚至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几条“威逼利诱”的说辞。比如“再磨蹭天就亮了”,“摔了更麻烦”云云。然而,预想中的挣扎和反驳并没有出现。身后静默了片刻。就在沈弦悠微感诧异,想要回头看看情况时,一股带着酒气的温热重量便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顾归的身体先是微微前倾,手臂带着犹豫和虚软,环住了她的肩膀。紧接着,他的胸膛便轻轻贴上了她的脊背。最后,那颗因醉酒和哭泣而显得格外沉重的脑袋,也顺从地搁在了她的颈窝旁。他甚至无意识地在她背上调整姿势,寻找更舒服的支点,将全身的重量都卸了下来,彻底交付给她。蛐蛐乌龟……今日竟如此听话?这笨乌龟,是真的醉糊涂了?沈弦悠没再言语,背着他在山径上稳步前行。身后,盘旋的流萤渐次消散,山风吹拂而来,竟也透着些许暖意。似有所感,却也未曾回首,只感受着顾归的呼吸,樱唇轻启,带着惯有的骄矜轻哼道:“顾归你以前莫不也这般喝个烂醉?那会儿……无人陪你,又是如何回去的?”顾归伏在她颈侧,含糊地闷声回应。过往模糊的记忆碎片纷至沓来,他略作回想:“应,应当……就在这儿……”“睡一夜……待次日清晨好些了,才回去……”沈弦悠:(°ー°〃)???不是你……她猛地侧过头,月光清晰地映照出她瞬间睁大的杏眸,里面盛满了难以置信和一股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气?心疼?或者两者兼有?“你……”少女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句,相隔许久,她最终也只得闷气道:“笨蛋还好意思和爹娘说别人是笨蛋……”“悠悠……不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