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隐入暗处,长沙城内的大多数人己陷入沉睡,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灯火熄灭,唯独张府还亮着灯笼,人声鼎沸。eEμ?Z!?*小;?说¤:网¨. ˉ÷最¥新?>-章÷?节*更/,新ˉ?快??
“报告长官,我们在租界内发现了一条通往外界,且靠近城门小巷的地道。”
“报告长官,守城的兄弟们证实,正如白参谋所猜测的那样,前些天霍家先代家主出殡时,整个队伍行进速度缓慢,等他们到城门口时,在队伍末尾,突然多出了一群披麻戴孝的霍家人。”
白凉和张顺树跟随张日山走向书房,那是整个张府最为热闹之地。随着他们一步步接近,书房内“报告长官”的声音此起彼伏。
隔着木门,张启山稳坐其中,声音沉稳:“所以你们说的‘小岛人一夜之间莫名消失’,实际上是因为他们在暴露后,迅速通过租界的地道转移,然后换上孝服,混入霍家的出殡队伍。”
“这才是小岛人一夜之间全部消失的真正缘由。”
尽管是陈述句,但在场的人却莫名感到脊背发凉,仿佛有某种未知的庞大野兽的呼吸落在后颈,让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佛爷,当时租界还是由那群不通人情的洋鬼子把守,我们要求进去搜查时,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先前汇报的大兵说道。
张启山眉眼低垂,语气依旧:“那副官之前带兵去租界捉拿你们白参谋时,为什么就能成功?”
大兵一时语塞。?6,1-看.书.网_ +追?最¢新¨章¨节,
“守城门的兄弟们没发现霍家出殡队伍多了那么多生面孔也是因为太累了。佛爷,长沙城有九个出入口,其他几家只管自家事务,而我们人手本就不足,还得帮他们筛查可疑分子,精力实在不够用。”又一个大兵小声抱怨道。
张启山抬眼,漆黑的瞳孔带着十足的压迫感:“筛查可疑分子?那这项基本任务,你们觉得自己完成得如何?”
抱怨的大兵抬头,想要继续辩解,却被听到对话的张日山推了一把:“还想狡辩?谁不知道守城门最赚钱,几家收的过路费就足以让你们吃喝不愁,还说精力不够,我看是你们对任务根本不上心!”
两个大兵被张日山说得低下了头,不再像先前那般激动。随后,见到白凉和张顺树一前一后走进来,大兵们齐声喊道:“白参谋,树队长。”
张启山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待命,等会儿副官会带命令去找你们。”
两个大兵立正,一前一后走出书房。
“在长沙城里没抓住他们,现在人己经出去了,找到他们的希望很渺茫。”两个大兵离开后,张日山开口说道。
张启山显然赞同张日山的看法,他轻轻叹了口气,看向白凉:“霍仙姑那边怎么说?”
白凉回答:“她答应了。我们明天傍晚在城门口一棵老树下集合,趁天黑之前,往霍家祖墓那边去。”
“我有个问题。+2¨3·d·a¨w¨e_n.x~u.e~.!c-o`m\”张顺树紧接着白凉的话问道,“既然小岛人和霍家出殡队伍汇合,王若烟很可能己经被他们带走。”
如果王若烟真的被小岛人带走,那么白凉、张顺树和霍仙姑的“寻找王若烟”计划将彻底失败。再去霍家祖墓就毫无意义了。
对此,白凉回复道:“仙姑说,她确定王若烟没有被小岛人带走。”
几乎同时,张日山也说:“霍锦惜还是有底线的。”
白凉看了一眼张日山,寥寥冷蓝氤氲眼里,多了几分兴味:“她和小岛人合作,但她有底线?”
张日山稍作停顿,回答:“今天下午,中央发来电报,佛爷下令全城戒严。霍家收到消息后,霍锦惜晚间便派人来信,说她知道小岛人的去向,并留有他们意图刺杀佛爷的证据。如果到时候登报,可以暂缓租界易主,阻止小岛人进驻长沙。”
白凉微微动了动眉眼,心中暗想,那霍锦惜确实是个有底线的人。
不过,她转头问张日山:“这是发生在我去找仙姑之后的事?那如今霍家祖墓应该对我们大开方便之门了吧?”
张启山接着道,言简意赅:“霍锦惜话说得漂亮,但她还提了两个要求。一是要我们归还张家掌握的城门管理权给霍家,二是让二月红休妻。”
张顺树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归还城门管理权?还劝二爷休妻?佛爷怎么可能答应呢!”
张日山见状,向白凉解释道:“在佛爷没到长沙之前,其他几门确实混乱不堪,什么脏的臭的人都敢往城里带,像拿刀抵着孙子脖子问爷爷坟在哪里的事情也都敢做。后来佛爷来了,以兵权震慑,守住了九大城门,他们才收敛了许多。”
“至于二爷的事,大家都知道二爷对夫人疼爱有加,几乎为了她隐退江湖。我们怎么可能去强求呢?”
听完,白凉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霍锦惜,确实是个有底线的人。”
在场的人脸上都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咚咚,张启山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注意:“晚间,中央连发了三封电报,决定撤回之前要求长沙守备军随时北上支援金陵的命令。另外中央指挥部收到线报,小岛将派遣他们的王牌梅机关成员对长沙实施秘密侵入计划。我们必须尽快搜查小岛人的下落,将他们一网打尽!”
张日山板着脸,脸上写满了对中央指挥部的不满:“幸好佛爷之前没有完全听从上峰的命令。”
白凉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反应,但心里也同意张日山的看法。如今长沙城外小岛人虎视眈眈,如果张启山带着全军支援金陵,那剩下手无寸铁的长沙百姓将如何应对?
站在一旁的张顺树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张日山的观点。
在这种环境下,张启山缓缓开口:“副官,你带一队人,沿小岛人出城留下的踪迹追查。”他语气坚定:“能否追上暂且不论,我给你两天时间,两天后,我要看到结果。”
被点到名字的张日山抬手敬礼,回应:“是!”
“另外,”张启山看向白凉,“霍锦惜在信中承诺,她掌握的证明小岛人恶行的证人王若烟还活着。只要找到王若烟,一切就还有转机。所以,你和顺树、霍仙姑三人的行动才是重中之重。”
白凉隐约察觉到张启山话中有其他含义,倏地抬起头,瞥了一眼张日山,顿时明白张日山带着人接连搜查两天,动静肯定不小。
这样的张扬场面定会吸引他人的注意,反而让白凉等人的行动变得不起眼。
砰砰砰!一阵刺耳的敲击声突然响起,穿透张府的层层围墙,越过众多护卫,隐约传来老人高亢的喊声:“三更天!寅时!”
这是路过张府的更夫?说起来白凉在张府住了多日,还从未听过更夫报时。只因张府前厅内安装了西洋钟表,高大的时钟矗立在前厅,进出的下人、军官都会不自觉地看上一眼。
“佛爷下午派人去八爷府上问卦了。”见白凉面露迷茫,张日山解释道,“八爷府上服侍的都是老人家,每次算出结果后,若是好消息,就让老人扮成更夫模样,这个点过来报时。卦象好,就只喊时辰;若不好,就会多喊一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张顺树闻言,和白凉一样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虽然他比白凉先到军中,但他也只在军中活动,对于张启山和齐铁嘴之间这种约定俗成也是没有见识过的。
这边话音刚落,张启山便道:“快去休息吧,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嗯。”
“好。”
众人稀疏地应着,声音虽不齐整,却气势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