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渐行渐远,打麦场上的气氛却依旧紧绷了几分。~x?h·u/l_i-a\n,.+c/o′m_
人们说话的声音都压低了,小心翼翼地像在躲避什么。谁也不知道,哪天祸事会不会落到自已头上!楚墨染低头干着手里的活,面上波澜不惊。没过一会儿,天上忽然飘起细密的雨丝,淅淅沥沥地落下来。众人抬头望了望天,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抱怨道:“这雨下大了,怕是活干不成了。”不多时,一个小队长跑过来,扯着嗓子喊:“快拿苫布把玉米盖上,别让雨淋湿了!”这年头,粮食比人还金贵。人淋点雨感个冒没事,粮食要是淋了雨发霉了,那可是天大的事儿。大家连忙顶着雨,手忙脚乱地把苫布盖在玉米堆上。雨越下越大,连绵不断地洒落下来,溅起一片泥点。盖好玉米后,大队长挥了挥手:“都回家吧,今天干不了了!”众人一哄而散,裹紧衣服往家里跑。沈红英一边用挎包遮着头挡雨,一边回头看向楚墨染,喊道:“墨染,你家离得远,要不先跟我去知青点避避雨?”楚墨染摇摇头,冲她摆手:“不用了,我直接回家,正好换身衣服。.l+a^n¨l_a?n-w-x¢..c~o?m¨”知青点人多嘴杂,她不太想去。她把挎包顶在头上,迈开步子往家的方向跑。跑到半路,雨势突然变得更加凶猛,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冷得人直打哆嗦。风裹挟着雨丝,扑面而来,雨水模糊了视线,她几乎快睁不开眼了。就在这时,风雨中隐约传来一道喊声:“墨染——!”她听得不太真切,还未来得及辨认,忽然有人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楚墨染心头一紧,猛地回头,正对上一张熟悉的脸。“嫂子?”孙秀英穿着件破旧的雨衣,雨水顺着帽檐滴下来,满脸急切。“嫂子,怎么了?”楚墨染扯着嗓子喊,声音几乎被风雨盖住。“墨染,雨太大了,你先跟我回家避避吧!”孙秀英一把拉住她,冲她大声喊道。楚墨染犹豫了一下,瞧着这雨越下越大,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索性点了点头。“好。”她跟着孙秀英,踏着泥泞的小路,快步朝前方一间土坯房走去。孙秀英推开门,带着她往屋里走。刚进门,就见石头正扒着门框往外张望,小脸被风吹得通红。¢x¢n*s-p¢7^4¢8,.~c¢o·m/一瞧见楚墨染,他眼睛顿时一亮。立马蹦过来,脆生生地喊:“楚姐姐!”一边喊一边拉着她往里走,热情得像只小狗崽。楚墨染弯下身,摸了摸他的头,笑道:“石头,怎么站在门口呢?”石头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小小的白牙:“我在等姐姐呀!”孙秀英一边拍掉身上的雨珠,一边嗔怪道:“石头,快进屋,外头凉。” 几人进了屋,因为阴天的缘故,屋里有些昏暗。孙秀英站在门口,一边抖落身上湿漉漉的雨衣,随手挂在门后,一边忙不迭地从墙上扯下一条毛巾,胡乱在脸上擦了几下。她抬头一看,瞧见楚墨染的衣服早已被雨水浸透,湿漉漉地紧贴在身上。忍不住关切地开口:“墨染,你这衣服湿成这样,得赶紧换下来,不然准得着凉。要不我给你找身干净衣服,你先换上?”楚墨染低头一瞅,自已果然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湿冷的布料黏在皮肤上,难受得紧。她轻轻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嫂子了。”“嗐,啥麻烦不麻烦的,我去给你拿。”孙秀英爽朗一笑,转身快步进了里屋。这时,石头站在一旁,盯着楚墨染那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水珠正一滴滴往下淌。他歪着头想了想,转身从柜子里翻出一条干净的毛巾,递了过去:“楚姐姐,给你毛巾擦擦。”楚墨染微微一愣,旋即露出一抹笑意,伸手接过毛巾,顺势揉了揉石头的脑袋,笑道:“谢谢石,真乖!”石头腼腆地咧嘴笑了笑,抬起手挠了挠头发,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神色。楚墨染轻轻抖了抖毛巾,搭在头顶,缓缓擦拭着湿漉漉的发丝。没一会儿,孙秀英便抱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干净衣服走了出来。她冲楚墨染扬了扬下巴:“墨染,你先进那屋把衣服换了吧,别冻着。”“谢谢嫂子。”楚墨染接过衣服,朝她点头致谢,随后推开屋门走了进去,反手将门锁好。房间里不算宽敞,但收拾得干净整洁。她目光扫过四周,确定没什么异常后,随即身形一闪,进入了空间。在空间里,她迅速脱下湿衣,找了块毛巾简单地擦洗了一下身子。随后换上一套干爽的内衣裤,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她没在空间里过多停留。毕竟在外面,还是要谨慎些。出了空间,随后又套上过了孙秀英的衣服,顿时感觉暖和了一些。整理妥当后,她这才推开门走了出去。堂屋里,孙秀英正在坐在门口,借着门外微弱的亮光,专注地缠着毛线球。石头则坐在她旁边,双手撑着毛线,一副满脸不耐烦的模样。小身子扭来扭去,活像是屁股下的板凳长了钉子。屋外,雨丝淅淅沥沥地从屋檐滑落,水珠打在门前的石阶上,溅起细小的水花,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嫂子,石头。”楚墨染走上前,笑着打了声招呼。孙秀英抬头,见她换好衣服,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哎,墨染,换完啦?你别说,这衣服你穿着还挺合身。”“是呀,还挺合身的!”楚墨染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红色褂子,款式虽有些老派,但布料光洁如新,像是被主人小心翼翼地珍藏了许久。孙秀英的目光落在她的衣服上,神色间浮现出一丝怀念之色:“这件褂子啊,还是当年我和石头他爸结婚的时候做的。他爸攒了好久的钱,才买下这块好料子,我亲手一针一线缝出来的。”“那时候喜欢得紧,总舍不得穿。后来年纪大了,又觉得颜色太鲜艳,也就一直放着,没想到今天倒是派上用场了。”她说到这儿,声音低了下去。眼底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怅然,仿佛那些被时光尘封的记忆又悄然浮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