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师兄！"小师弟举着卷轴飞奔而来，"刚收到七大宗门联名帖，他们愿意以市价七成收购我们的库存灵丹！"
陆沉接过卷轴，指尖在烫金符文上轻轻摩挲。.5?d/s,c*w￠.?c?o′m?丹霞峰顶的晨雾还未散尽，七道不同门派的印记在朝阳下泛着微光。他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当护山大阵的灵石即将耗尽时，这些宗门连一块下品灵石都不肯借贷。
"告诉他们，现在市价涨了三成。"陆沉将卷轴合上，山风掀起他绣着金线的玄色长袍，"另外，想要优先采购权，需预付三成定金。"
小师弟瞪圆了眼睛："可、可这是七大宗门啊..."
"正因为是七大宗门。"陆沉转身望向云海，那里正有数十艘飞舟载着凡人商队驶来，"去把库房第三排的青瓷瓶都换成琉璃盏，标价翻五倍。"
山脚下传来悠长的号角声。护山大阵己经完全撤去，取而代之的是纵横交错的青石商道。曾经仅供修士御剑的悬崖边，如今架起了供凡人行走的悬空栈道，挂着"丹霞仙境一日游"的鎏金牌匾。
"陆师兄！"二长老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守静长老又在祖师殿前静坐了，说我们玷污了宗门清誉..."
陆沉从袖中取出一只玉盒："把这枚延寿丹送去，就说弟子请师叔祖品鉴。¨k`e/n`k′a*n*s+h·u′.￠c￠o^m/"
二长老接过玉盒时手都在抖："这...这不是用千年血参炼的那批..."
"正是。"陆沉嘴角微扬，"告诉师叔祖，血参是金玉阁用三艘飞舟的灵谷换的。"
当午时的钟声响起时，陆沉站在重新修葺的宗门大殿前。汉白玉台阶上铺着猩红地毯，两侧站着统一着月白长衫的弟子——领口都绣着小小的铜钱纹样。大殿匾额"丹霞阁"三个新漆的大字下方，原本的"清修净地"被换成了"诚信经营"。
"陆掌门。"一袭红衣掠过人群，苏挽晴执扇掩唇，"妾身带了十二家商会的拜帖呢。"
陆沉注视着她扇面上新绘的丹霞山全景图——图中特意标出了七处"最佳留影点"。这个三个月前突然出现的"市场顾问"，总能在最恰当的时候拿出最诱人的方案。
"苏姑娘辛苦了。"陆沉接过拜帖时，指尖触到扇骨上细微的阵法波动——又是那种熟悉的魔修手法，"听说你策划的'丹霞朝圣之旅'，连皇室都惊动了？"
苏挽晴眼波流转："不过是将修仙典故稍加包装罢了。/衫-巴\看^书/蛧_ ~已·发\布!醉·鑫?璋,踕\比如那'丹霞映月'的传说，妾身只是建议在满月时出售限量版月光丹..."
她突然收声。人群如潮水般分开，守静长老拄着蟠龙杖缓步而来。老人雪白的长眉下，眼睛如两盏将熄的灯。
"师叔祖。"陆沉深深一揖。
玉盒被重重掷在台阶上，盒盖弹开时，延寿丹滚落在尘土里。
"丹霞立派三千载..."老人声音嘶哑，"何时做过这等...这等..."
"买卖？"陆沉拾起丹药，轻轻吹去尘埃，"师叔祖可知道，光昨日收取的门票钱，就够买二十株千年灵药？"
守静长老的杖头突然亮起青光："你可知山下商人如何议论？说丹霞山成了..."
"成了修仙界第一集市？"陆沉忽然提高声音，让周围弟子都听得清楚，"那师叔祖可知，七大宗门为何突然愿意高价购丹？"他展开手中卷轴，"因为我们有灵石请动天机阁，破解了古丹方里最后一道药性相冲！"
人群哗然。苏挽晴的扇子"啪"地合拢。
守静长老的杖头青光渐渐熄灭。陆沉趁机上前一步，声音却柔和下来："弟子不敢忘本。您看——"他指向远处新建的丹房，"最好的地火室永远留给炼丹弟子，收益的三成投入功法研究。"
老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在熙攘的商道尽头，确实有座朴素的青砖建筑，门前石碑上"丹道永昌"西个字笔力虬劲。
"下月十五。"陆沉将延寿丹放回老人手中，"弟子准备重启'丹霞论道'，想请师叔祖主持'阵法与丹道'的专题。"
守静长老盯着掌心的丹药，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当他抬头时，陆沉分明看见老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论道...还卖门票不成？"
全场哄笑中，苏挽晴的扇子又"唰"地展开。陆沉注意到这次扇面上浮现的是守静长老年轻时的画像，下方小字写着：阵法大师亲传弟子招募中。
黄昏时分，陆沉独自登上残存的旧观景台。从这里望去，山腰处新建的"灵药观光园"灯火如昼，而山顶的炼丹房却只有零星几盏青灯。
"陆掌门好雅兴。"
苏挽晴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手中捧着个锦盒："这是今日的账目。光是那批'渡劫纪念版'护心丹，就净赚..."
"苏姑娘。"陆沉突然打断，"你可知我为何选在每月朔日降价？"
女子执扇的手微微一顿。
"因为这天丹毒最弱。"陆沉望向她扇骨上隐现的魔纹，"就像我明知你是玄阴宗卧底，却仍用你策划的营销方案。"
夜风突然变得刺骨。苏挽晴的扇面上泛起血光，又迅速隐去。
"陆掌门说笑了。"她的笑声像摇动的银铃，"妾身不过是..."
"不过是想学走丹霞宗的商业模式。"陆沉转身时，腰间玉佩映出她骤变的神色，"告诉你家宗主，下月初一的合作洽谈，我要见他本人。"
当最后一缕霞光消失时，陆沉摸出那枚被尘土染污的延寿丹。丹药表面的瑕疵处，隐约能看到"丹心"二字——这是守静长老年轻时独创的防伪标记。
山脚下传来欢快的丝竹声。新开的"丹霞夜市"正在举行开业庆典，而山顶的炼丹房里，几个年轻弟子围着一炉新丹争论不休。
陆沉忽然想起那个濒临破产的雨夜。当时他砸开祖师殿的功德箱，里面只有三块灵石和一张发黄的纸条，上面写着：丹道通商，其价无量。
夜风吹动他绣着金线的袖口，那里用暗纹绣着丹霞山旧日的全景图。在无人看见的角落，一个小小的"清"字藏在云纹之中，如同一个不肯消散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