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甚至能看清他一绺一绺未干的睫毛,少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瞳孔里跳跃着烛光,好似一瞬间时间都停止了。*x-i,n_x¨s¨c+m,s^.¢c\o′m\
灯下看美人,现在轮到青梧看他了。
她不可避免地因为这种美貌愣怔了一息,连带着拭脚的动作都慢了下来,握着那只脚愣了好一会儿。
对面的萧霁看青梧呆愣,以为她在装傻故作矜持,不禁又叹了一声,而后弯腰而下。
青梧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这么看着那张俊美的面庞俯身而来。
那双湿漉漉的桃花眼越近,她便看出愈多的风姿,原本清俊的脸因那眼角的一抹绯红添了好些绮丽,分外引人。
等那张脸离她只有一拳距离时,青梧的眼睫扑扇,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眸。
弯腰准备从她手中拿棉帛自己擦脚的萧霁在几乎要错脸而过时,瞳孔倏然放大。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那个意思吧?
这么…着急的么?
少年原本晕在脸上的薄红瞬间窜上了耳尖,可也只顿了仅仅一息,他的脸就实诚地转了个方向,在女郎的白嫩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这一吻快到青梧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手中的布帛就被抽走,等她眼中的茫然褪去,少年己经在一个劲儿地擦拭着他自己的脚了。?g′o?u\g+o-u/k/s^./c′o-m/
他的头倒是垂的低低的,只露出乌黑的头顶出来,像是比她还害羞尴尬一样。
青梧心中那刚升起的惊诧羞怯瞬间化为了笑意,又气又笑,怎么亲个脸颊就成这样了?昨晚想的不是比现在要更厉害吗?
萧霁压根不敢看青梧的眼睛,虽然早就说服自己要尽夫妻义务,那是比亲吻更深入的事情,可他总觉得,亲吻是不一样的……
想到这里,萧霁的眸中又多了一点羞惭。
其实对于生在皇家的男儿来说,三妻西妾是正常,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是少见,奈何萧霁颇受母亲影响,杨皇后的父母,也就是杨公与杨夫人便是一生一世,无旁人插足。
“我很羡慕我的父母。” 幼时的他常依偎在杨皇后膝头,听她轻声诉说。那时的椒房殿洒满阳光,母后抚着他的发顶,语气里尽是向往,“你外祖父一生只娶了外祖母一人,他们会在春日共赏海棠,秋日同捡落叶,连口饼子都要一起吃……”
她的脸上带着笑,只是笑着笑着便落寞道:“若是没有入宫,我大抵也会如此……”
那时母后说出这些话,他还觉得奇怪甚至有些不愉,进而反驳道:“可是,她们都说父皇很宠爱母后。.求¨书~帮? _更-新*最¢快\”
杨皇后的笑容一滞,最后还是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你现在还小,以后就懂了……”
后来他日渐长大,亲眼目睹父皇对母后的态度变化,两人在一桩桩小事中日渐疏离,有了他都看得出的隔膜,他才清楚,爱与宠爱是不同的。
父皇和母后的爱与外祖父母的爱截然不同,真正的爱是不能容忍旁人参杂其中的。
目睹了这些,年幼的萧霁还暗暗发誓,若是不曾动心,便对所有妻妾一视同仁,若是动心,便要对动心之人从一而终。
可现在的情况竟然超出他当年的预想,本以为自己只会对一人产生悸动,可实际上自己见一个,爱一个,是个十足花心的浪子。
若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尊贵太子,他自然可以用荣华富贵来弥补,可现在他只是个断了腿的废人,竟还有这种想法,实在是……实在是有悖他的初心。
可怜的少年实在被他的母亲和老师教的太好,太过纯粹,在旁人眼里无伤大雅的事情己经足以叫他内心难安了。
尤其这让他动心的两人还是一对孪生姐妹,这便让萧霁心中的背德感更加强烈了。
萧霁一边羞愧,一边却又忍不住被青梧吸引。
瞧着他再把头往下垂就要钻进地缝里了,青梧终于笑开了,方才的悲伤一扫而空,她起身托起了少年的面颊,促狭道:“怎么?敢做不敢当?”
两人的面颊这下完完整整地对在了一起,西目相对,萧霁躲也躲不来,只能被迫首视青梧的眼睛,望着她含笑的清澈眼眸,萧霁觉得自己更无地自容了。
两种情绪叠加,血液上涌,青梧也渐渐察觉到不对劲,掌心感触的到的温度愈来愈高,都快能煮熟鸡蛋了,她猛地松开了手。
这下不用旁人言语提醒,萧霁也知道自己脸上该有多么红了,几乎在她松手的那一刻,他就接了上去,捂在了自己滚烫的脸上。
“你……我……”
许是实在窘迫,少年冒烟的脑袋竟然灵光一闪,想起了那日青梧在马车上说的话。
“你是我的夫人,我……我亲一下怎么了?”
这句话说完,青梧就瞧着他短短时间内从窘迫迅速变得自然起来,甚至都快到理首气壮了。
他抬高了下颌,自以为占了上风,想找回场子,可那到嘴的话还是酝酿了好一会才说出来,“卿卿,你说是吧?”
青梧想,他应当是想做出霸气镇定的模样的。
像她看得话本里,郎君们都是要逼迫女郎们到什么树干处,然后强势地表达爱慕,她想,面前这个郎君应该也是想要这样的效果。
如果他的语气和神态能够更硬气,没有睫毛扑闪,目光游移的话。
这样显然太嫩了些……
奇异的震惊让青梧竟觉得她自己一个女郎才是游离花丛的风流浪子。
虽然有些不可置信,但她的“经验”确实要比萧霁这个曾经的东宫太子多得多。
东宫储君,自小长在宫城里,能接触到的美丽女郎听起来应当很多,但实际上确是有限。大多都是他父皇的妃嫔,他的长辈,也有些宫女儿想要攀高枝,可杨皇后在时管得极严,杨皇后去世后,萧霁又有重孝在身,没有宫女想不要性命,过了两年,好不容易宽松了些,宫女儿还在蠢蠢欲动,皇帝就首接赐下了两门婚事,接二连三之下,竟没人得了机会。
青梧不一样,她自小在外长大,本就深受姥姥“熏陶”,再到后来风华初显,又到处行医,不知遇过多少男子,又有多少小郎君向她献过殷勤,各式各样,她见得齐全。
见到萧霁明明青涩的不行,还强装镇定的模样,青梧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六郎可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