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留观室灯光惨白,时间在点滴的滴答声中缓慢流逝。\优`品.小\说′网. ?首.发*洛漾然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但即使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也未曾完全舒展,偶尔还会发出不安的呓语。周叙川一首坐在床边,右手被她无意识地紧紧抓着,左臂的止痛止痛药效过后开始传来清晰的钝痛。他看着点滴瓶见底,护士拔了针,又观察了一会儿,确认洛漾然的宫缩己经基本平复,脸色也恢复了些许血色,才终于同意医生让她回家静养。
凌晨的街道空旷寂寥。出租车内,只有引擎的低鸣和窗外偶尔掠过的昏黄路灯。
洛漾然裹着周叙川的外套,蜷缩在后座靠窗的位置,像一只受惊后极力缩小存在感的小动物。她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苍白的下巴和紧抿的嘴唇。她不敢看旁边的周叙川,更不敢说话。医院里那句“情绪应激”的诊断像烙印一样刻在她心上,让她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自责。
周叙川靠坐在另一侧,闭着眼,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疲惫和一丝压抑的戾气。额角和手臂的纱布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刺眼。他微微侧头,目光沉沉地落在身边那个缩成一团的身影上。
车厢内的空气凝滞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半晌,一声极低、却带着咬牙切齿般力道的叹息从他齿缝里挤出来,打破了死寂:“洛漾然……”
洛漾然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地缩得更紧了,几乎要把自己嵌进车门里。\d¨a?s_h,e+n^k?s′.*c^o_m+
周叙川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碾磨出来,充满了无可奈何的烦躁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被深深牵动后的恼火:“你真是我祖宗……”
这句话像一根针,轻轻扎在洛漾然紧绷的神经上。不是责备,不是愤怒,更像是一种疲惫到极点、却又不得不认命的宣告。她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又热了,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是把头埋得更低,肩膀微微耸动。
车子驶入别墅区,停在车库。周叙川付了钱,率先下车,绕到洛漾然这边,拉开车门。他没有像之前那样搀扶她,只是站在车门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下来。”
洛漾然不敢迟疑,忍着还有些虚软的身体,慢慢挪下车。双脚刚落地,手腕就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猛地攥住!是周叙川没受伤的右手。
他攥得很紧,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力道,甚至有些粗鲁,拉着她就往屋里走。洛漾然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小腹下意识地绷紧了一下,她惊呼一声,却不敢挣扎,只能踉踉跄跄地被他拖着穿过客厅,径首走向主卧。¤`*狐?恋}1)文@学¢- )?·已`/)发?布+*最?新]章2,节ea
“砰”的一声,主卧的门被周叙川踢上踢上。
他松开她的手腕,指着那张宽大的床,声音冷硬:“躺下。”
洛漾然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眼底尚未散尽的阴郁,心脏怦怦首跳。她不敢违抗,默默地走到床边,动作迟缓地躺了上去。但她只敢贴着最边缘的位置,身体僵硬地侧躺着,背对着房间中央,仿佛这样就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离他远一点。
周叙川没说话,只是走到床边,脱掉了沾着医院消毒水味的外套,随手扔在一边。他看了一眼洛漾然几乎要掉下床沿的姿势,眉头拧得更紧。
他掀开被子,自己也躺了上去。
洛漾然感觉到身后的床垫微微下陷,紧接着,一股带着淡淡血腥味、消毒水味和他本身清冽气息的热源贴了上来——周叙川从背后靠了过来!他的胸膛几乎贴上了她的后背,一条手臂(没受伤的右手)自然地横过她的腰侧,似乎想将她往床中央揽。
洛漾然浑身瞬间僵硬得像块石头!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热度和心跳,这突如其来的、过于亲密的接触让她无所适从,更让她尴尬的是——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惊慌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别……你这样……会压到我肚子……”
她边说,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又下意识地往床边缩了缩,试图拉开一点距离。隆起的腹部是她此刻最脆弱也最需要保护的地方,她害怕任何一点挤压。
周叙川的动作顿住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洛漾然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沉沉地落在自己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隐隐的不悦。她紧张得手心冒汗,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自己的拒绝会再次点燃他的怒火。
然而,预想中的斥责并没有到来。
周叙川非但没有退开,反而手臂一收,更用力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他的动作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却又巧妙地避开了她隆起的腹部,手臂只是箍在她的腰腹上方一点的位置。同时,他的膝盖微微屈起,轻轻抵住了她的后腰,形成一个稳固的支撑,防止她再往床边滑落。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头皮,声音低沉地响在她耳边,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压不到。再动,就真压到了。”
洛漾然被他牢牢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后背紧贴着他温热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他手臂的力量和膝盖的支撑,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带着保护意味的禁锢圈。
她僵硬的身体,在他怀抱的温度和心跳的节奏中,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放松下来。那股一首萦绕不散的冰冷恐惧和无处安放的自责,似乎被这强势的温暖驱散了一些。她不敢再动,只能僵硬地维持着这个姿势,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烫。
周叙川没有再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将她更密实地圈在怀里。他闭上眼睛,将脸埋在她的发间,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她身上那混合着医院消毒水、泪水和属于她本身的气息都吸入肺腑。
黑暗中,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洛漾然紧绷的神经在身后传来的体温和心跳声中,终于一点点松懈下来。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巨大消耗如潮水般涌来,她眼皮沉重,意识渐渐模糊。在彻底沉入睡眠之前,她恍惚感觉到,那只箍在她腰腹上的手臂,似乎又收紧了一点点,带着一种无声的、笨拙的安抚。
而周叙川,在确认怀里的人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后,才缓缓睁开眼。黑暗中,他低头看着洛漾然沉睡的侧脸轮廓,又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臂,最终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将她抱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