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半秒。?x,k¢s·w~x¨.`c~o!m¢
幽蓝的晶体在枯叶间闪烁着非自然的光泽,冰冷的能量波动如同水纹般无声扩散。周小豆的目光死死盯在上面,充满了孩童般纯粹的好奇和一种源自本能的、难以言喻的惊悸。
“别看!” 林峰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失声吼道!他几乎是扑上去,用沾满泥污和鲜血的手掌,一把将那块滚烫(物理和心理上的)的怀表死死攥住,猛地合上表盖,塞回自己破烂的棉袄内袋深处!动作仓惶而狼狈。
周小豆被林峰的吼声惊得一个激灵,茫然地看向他,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什么,但林峰眼中那混杂着极度紧张、恐惧和一丝狠厉的眼神,让他把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战场上培养出的首觉告诉他,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追兵来了!快起来!” 老马在岩石后发出焦急的嘶吼,他被火力压制得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追兵的身影在树林间晃动,越来越近!子弹打在岩石上溅起的碎石,好几次擦着他的头皮飞过!
死亡的威胁瞬间压过了对那块诡异怀表的惊愕。林峰和周小豆连滚带爬地挣扎起身,再次去架昏迷的张铁锤。张铁锤的伤口因为连续的摔滚,布条缝合处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大片裤腿,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连长!撑住啊!” 周小豆带着哭腔喊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轰!轰!
一连串沉闷得如同滚雷般的爆炸声,突然从枯树林的东南方向传来!距离似乎有些远,但声音巨大,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抖!紧接着,是骤然变得激烈和混乱的枪声!似乎有另一股力量在那个方向突然投入了战斗!
正在追击林峰他们的敌人队伍,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和激烈交火声打乱了节奏!追击的枪声瞬间稀疏了不少,传来了敌人军官气急败坏的吼叫和调派人手的命令!
“是主力!肯定是主力部队来接应了!” 老马在岩石后激动地大喊,声音带着绝处逢生的狂喜!
机会!
林峰和周小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强烈的求生欲!两人爆发出最后的潜力,抬着张铁锤,不再理会侧翼被爆炸吸引注意力的追兵,埋头朝着与爆炸声相反的方向——西北方更深的密林亡命狂奔!
身后的枪声变得零散而混乱,似乎敌人分兵去应对东南方的突袭了。+2¨3·d·a¨w¨e_n.x~u.e~.!c-o`m\压力骤减!
不知跑了多久,首到肺部火辣辣地疼,双腿如同灌了铅,身后的枪声和喊杀声终于被茂密的林木远远隔开,变得模糊不清。林峰和周小豆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将张铁锤轻轻放下,两人都如同濒死的鱼,张大嘴巴剧烈地喘息着,冰冷的空气灼烧着喉咙。
暂时…安全了?
林峰瘫倒在冰冷的枯叶上,胸膛剧烈起伏。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内袋,那块怀表还在,隔着布料传来冰冷的触感。·秒_彰¢踕.小^税_蛧` `已.发^布¢罪′薪.漳*劫¢刚才周小豆那惊愕的一瞥,如同芒刺在背。怀表的秘密…暴露了?
他疲惫地转过头,看向旁边同样瘫倒在地、惊魂未定的周小豆。少年稚嫩的脸上沾满了泥污和汗水,眼神还有些茫然,正呆呆地看着自己沾满连长鲜血的双手。
“小豆…” 林峰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试探和难以言喻的紧张,“刚才…你看到什么了?”
周小豆的身体微微一颤,缓缓抬起头,看向林峰。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不再是单纯的信任和依赖,而是多了一丝困惑和…不易察觉的疏离。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目光扫过林峰紧紧捂着胸口的左手,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声音干涩而疲惫:
“没…没看清…就…好像有点亮光…” 他低下头,避开了林峰审视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上的枯叶,声音低了下去,“林…林大哥…连长他…好像更不好了…”
林峰的心猛地一沉。他顺着周小豆的目光看向地上的张铁锤。
张铁锤的脸色己经不是苍白,而是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青灰色。嘴唇干裂发紫。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滞。最让林峰心惊的是,张铁锤那条伤腿的脚踝和脚掌,在寒冷中暴露太久,此刻竟然呈现出一种不祥的、如同冻僵腊肉般的青紫色!是冻伤!而且是极其严重的坏死性冻伤!加上失血、感染、剧痛和严寒的多重打击,张铁锤的生命之火,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
“连长!” 林峰扑过去,再次探向颈动脉。那微弱的搏动,此刻变得时断时续,如同风中残烛!
寒冷!失温是此刻最大的杀手!火!需要持续的火堆!需要保暖!
“快!小豆!生火!找柴!越多越好!快!” 林峰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他手忙脚乱地脱下自己身上那件还算厚实的靛蓝棉袄,又去脱张铁锤身上那件单薄的、同样被血浸透的棉袄(之前盖在他身上的那件在奔跑中掉了),试图用两层棉袄包裹住张铁锤冰冷的身体。
周小豆也被张铁锤的状态吓坏了,立刻挣扎着爬起来,不顾疲惫,在附近疯狂地收集着一切能找到的枯枝落叶。
林峰则跪在张铁锤身边,徒劳地搓着他冰冷僵硬的手,试图摩擦生热。看着张铁锤那青灰的面容和毫无生气的模样,一股巨大的悲伤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这个救了他、骂过他、信任他、如同山岳般可靠的铁汉连长,难道就要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这片冰冷的异乡山林里?
不!绝不!
“张铁锤!你给我醒醒!” 林峰猛地俯下身,凑到张铁锤耳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带着哭腔,也带着一股不甘的疯狂,“你他妈答应带老子去找大部队的!你答应过的!你张铁锤说话是放屁吗?!给老子醒过来!醒过来啊!”
也许是这声嘶力竭的吼声真的起了作用,也许是回光返照。
张铁锤紧闭的眼皮,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他那干裂发紫的嘴唇,极其微弱地翕动了两下。
一个气若游丝、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如同游丝般,断断续续地飘了出来:
“…冷…好黑…铁牛…铁牛别怕…哥…哥带你…回家…”
铁牛?回家?
林峰和周小豆都愣住了。这是连长昏迷中无意识的呓语?还是…他心底最深处的执念?
就在这时,去收集柴火的周小豆,突然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恐的低呼!
林峰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周小豆僵立在不远处的一棵枯树下,手里抱着的枯枝散落一地。他脸色煞白,眼睛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前方一片被积雪半覆盖的灌木丛,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林峰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顺着周小豆惊恐的目光看去——
在那片稀疏的灌木丛边缘,积雪被什么东西粗暴地拱开。一具蜷缩着的、穿着破烂靛蓝军装的僵硬尸体,半掩在雪中。尸体的一条腿不自然地扭曲着,脸上覆盖着薄霜,但依旧能辨认出那年轻而痛苦的面容。最让林峰头皮发麻的是,那具尸体僵硬的手中,死死攥着半块冻得硬邦邦、沾满泥污的青稞饼!而尸体的胸口位置,一个用简陋的木炭画出的、歪歪扭扭的五角星图案,在灰白的布料上显得格外刺眼!
这具尸体,连同他手中那半块象征生存希望的青稞饼,以及胸口那颗画上去的五角星,无声地诉说着一个比死亡更冰冷的故事——一个年轻战士,在严寒、饥饿和伤痛中,孤独地走向生命终点时,最后的信念与绝望。
张铁锤昏迷中那声“铁牛…回家…”的呓语,如同冰冷的丧钟,在死寂的林中骤然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