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砸落的闷响和飞溅的碎石烟尘,如同死亡的丧钟,震得林峰魂飞魄散!他目眦尽裂,挣扎着想要扑向小栓子藏身的角落,却因剧痛和脱力重重摔在滚烫的金属碎渣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致命的烟尘弥漫开来!
“栓子——!”绝望的嘶吼卡在喉咙里,带着血腥味。\白¨马*书!院` \免!沸_岳+黩*
烟尘缓缓沉降。
预想中血肉模糊的惨状并未出现。
那块磨盘大小的巨石,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拨开,斜斜地砸在小栓子身前不足半尺的空地上,将滚烫的熔渣和玻璃化的地面砸出一个浅坑!碎石和尘土簌簌落下。
而在巨石和小栓子之间,多了一个单膝跪地的身影!
那人穿着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沾满窑洞污秽却依稀能辨出原本灰蓝色粗布质地的破旧衣裤,身形在烟尘中显得瘦削。他(她?)背对着林峰,双臂以一种超越人体极限的角度向上擎举着,死死顶在巨石边缘一块凸起的棱角处,正是这千钧一发的发力,才让巨石下落的轨迹发生了致命的偏移!
巨大的冲击力显然让这身影承受了难以想象的重压。林峰能清晰地看到那撑住巨石的双臂在剧烈颤抖,覆盖其上的破烂衣袖早己在接触的瞬间被狂暴的力量撕成了碎片,如同破败的蝴蝶般飘落!
而裸露出来的双臂皮肤,让林峰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那绝非人类的肌肤!
布满了细密的、如同某种冷血动物鳞片般的青黑色纹路!在窑洞深处金属巨物残余的、忽明忽灭的幽蓝光芒映照下,这些鳞片纹路折射出冰冷、非人的金属质感!与周小豆体表那蠕动的漆黑物质,与王石头手臂上蔓延的黑色纹路,在“非人”这个本质上,产生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应!
那人影的身体在巨石的压迫下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嘴角似乎有暗红的液体渗出。她(林峰此刻看清了对方侧脸的轮廓,那沾满尘土却依稀可见的清秀线条,属于一个年轻女子!)猛地发力,双臂肌肉在青黑色鳞纹下贲张,竟硬生生将那巨石又向外推开了寸许,为自己和小栓子争取到一丝喘息的空间。-白~马?书·院~ .嶵_辛?蟑¢劫~哽\新^筷`
就在这时,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头。
一张年轻女子的脸庞映入林峰的眼帘。尘土和汗渍混合着嘴角渗出的暗红血迹,让她看起来狼狈不堪,脸色苍白如纸。但最让林峰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天灵盖的,是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瞳孔深处,不再是人类应有的神采,而是两点微弱、却冰冷到毫无生命温度的…幽蓝光芒!如同深埋于永冻冰川之下的鬼火,漠然地映照着这炼狱般的场景和她身前那个吓傻了的孩子!
“栓…栓子…”林峰的声音干涩发颤,巨大的恐惧和混乱攫住了他。这女子是谁?她身上的鳞纹和蓝眼…是人是鬼?她救了栓子?还是另有所图?
那女子幽蓝的瞳孔似乎极其短暂地扫了林峰一眼,那目光冰冷得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随即,她的视线重新落回身前蜷缩在角落、小脸煞白、吓得连哭都忘了的小栓子身上。
就在这时!
“轰隆隆——!!!”
窑洞深处,那饱受摧残的金属巨物发出了最后一声如同垂死巨兽哀鸣般的巨大嗡响!紧接着是山崩地裂般的恐怖坍塌声!更大面积的穹顶如同破碎的天幕般砸落!那道撕裂地面的巨大裂缝如同贪婪的巨口,以更快的速度朝着他们蔓延吞噬而来!整个空间都在疯狂震动,碎石如雨!
那撑住巨石的女子身体猛地一晃,显然也到了极限!幽蓝的眼眸中光芒剧烈闪烁了一下!
“走!”一个极其沙哑、仿佛许久未曾开口、带着金属摩擦般质感的单音节,猛地从她紧抿的唇间挤出!这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狠狠刺入林峰混乱的意识!
几乎在她出声的同时,她猛地收回了顶住巨石的双手!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鬼魅,向后一个轻盈却迅捷无比的翻滚!
失去了支撑点的巨石轰然下沉!
“轰!!!”
巨石彻底砸实在地面,溅起更大的烟尘!恰好将那道蔓延而至的恐怖地裂缝隙边缘砸得碎石飞溅,暂时阻挡了一下裂缝吞噬的速度!但也彻底封死了小栓子原本藏身的那个角落与林峰之间的首线通路!
烟尘弥漫中,林峰只看到那女子翻滚后落地的身影没有丝毫停留,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朝着被爆炸撕裂的缺口方向、那片武装分子逃走的深邃黑暗,闪电般蹿了出去!青黑色的鳞纹手臂在幽暗中一闪而没,瞬间消失在崩塌的乱石和烟尘之后,再无踪迹!只留下满地狼藉和生死未卜的小栓子!
“栓子!”林峰肝胆俱裂,再也顾不上那诡异女子的去向,也顾不上体内翻江倒海的剧痛和异物点冰冷的搏动!他用尽全身力气,手脚并用地朝着被巨石封堵的角落爬去!滚烫的熔渣灼烧着他的手掌和膝盖,后背和大腿的枪伤在剧烈摩擦下涌出更多鲜血,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山上挪动!
“栓子!回答我!栓子!”他嘶喊着,声音带着哭腔。+E¨Z-暁.说+蛧/ -追?罪-薪′彰+劫*
“呜…林…林峰叔叔…”一个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带着无尽惊恐和委屈的啜泣声,如同天籁般从巨石的缝隙里传了出来!
林峰心头狂震!还活着!他连滚带爬地扑到巨石边缘,借着金属巨物残余的、越来越微弱的幽蓝光芒,拼命朝那狭窄的缝隙里看去!
只见小栓子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巨石和后面一块弧形金属板形成的三角空间里,虽然被震落的碎石砸得灰头土脸,手臂和额头有几处擦伤渗着血丝,但看起来并无致命重伤!只是被刚才那惊天动地的巨石砸落和诡异女子的出现吓得魂飞魄散,小脸惨白,大眼睛里全是恐惧的泪水。
“栓子!别怕!叔叔来了!”林峰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巨大的庆幸瞬间冲垮了身体的痛苦。他试图搬动巨石边缘的小碎石,但巨石本身重逾千斤,根本不是他重伤之体能撼动的分毫!身后的崩塌声越来越近,头顶落石如雨,那道被巨石暂时阻挡的地裂缝隙边缘,也开始出现新的塌陷!
绝望再次笼罩!
就在林峰看着缝隙里瑟瑟发抖的小栓子,几乎要陷入疯狂时——
“同志!下面还有人吗?我们是红军!”
“老乡!坚持住!听到就应一声!”
几声清晰、焦急、带着浓重陕北口音的呼喊,如同穿透地狱阴云的曙光,猛地从那被炸开的巨大缺口外、更深邃的黑暗通道中传了进来!
林峰猛地抬头,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红军?!
“有人!这里有人!救命!救救孩子!”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最大的力气嘶吼回应!声音在崩塌的轰鸣中显得如此微弱,但他不管不顾,拼命地喊!
“听到了!坚持住!我们马上下来!”外面的声音带着惊喜和急促。
紧接着,几道昏黄却温暖的光束,不同于之前武装分子刺目的强光手电,更像是老式的马灯或火把的光芒,撕破了缺口处的黑暗烟尘!几个敏捷矫健的身影,穿着打着补丁的灰色军装,头上戴着缀着红星的八角帽,背着简陋的步枪,动作利落地顺着被爆炸和坍塌弄得崎岖不平的斜坡,快速滑降下来!
为首一人身形精悍,动作最为迅捷,如同灵猿般几个起落就跳到了林峰附近相对稳固的一块岩石上。他手中的马灯迅速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目光锐利如鹰,瞬间锁定了被困在巨石缝隙里的小栓子和趴在巨石旁、浑身浴血、右臂齐根而断、几乎不成人形的林峰!
“娃娃!”那人看到小栓子,脸色一变,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快!二牛!铁柱!跟我来!搬开石头!救人!”他一边喊着,一边毫不犹豫地跳下岩石,冲向巨石。
“是!班长!”另外两个同样穿着灰布军装、年轻却充满干劲的战士应声扑了过来。
三人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寻找巨石的着力点。班长(林峰听到称呼)和那个叫铁柱的战士,用肩膀死死顶住巨石边缘一处相对平整的地方,双脚蹬地,全身肌肉虬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那个叫二牛的战士则迅速寻找碎石块垫在下面,试图撬动。
“一!二!三!起——!”班长一声怒吼,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嗬——!”铁柱也发出沉闷的低吼。
沉重的巨石竟然真的被两人合力顶开了一丝缝隙!
“快!把娃娃拖出来!”班长额头汗如雨下,嘶声喊道。
林峰见状,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左臂拼命伸进那被顶开的缝隙里,一把抓住了小栓子冰凉的小手!
“栓子!快!爬出来!”林峰的声音因为用力而变形。
小栓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救援惊醒,求生欲让他爆发出力量,手脚并用地从缝隙里往外爬!
“噗通!”小栓子终于被林峰拽了出来,重重摔在林峰怀里。
“成了!松!”班长和铁柱同时泄力,巨石轰然落回原位,激起一片尘土。
“班长!这大哥伤得太重了!全是血!”二牛看着林峰后背和大腿上被鲜血浸透的破衣烂衫,以及那恐怖的断臂伤口,倒吸一口凉气。
“娃娃怎么样?”班长顾不上抹汗,立刻蹲下身查看被林峰死死抱住的小栓子。
“没…没大事…擦伤…”小栓子惊魂未定,缩在林峰怀里,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这几个陌生的、帽子上有红星的叔叔。
“没事就好!”班长松了口气,目光转向林峰,那眼神锐利而沉稳,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磨砺出的刚毅和不容置疑的决断,“同志!你伤得很重!这地方马上要全塌了!不能待!我们必须立刻撤出去!”他语速极快,同时迅速解下腰间挂着的一个破旧军用水壶,拧开盖子,凑到林峰嘴边,“喝口水!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