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会死。?d+i!n¢g·d*i′a?n^t¢x′t\.′c!o!m-彻底地死
第一百八十四章 会死。彻底地死
“整个‘衔尾蛇’网络,从铺设第一根光纤开始,就是为了今天。你们引以为傲的铜墙铁壁,不过是我为自己修建的宫殿地基。”
“不……不……”
许乐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仪器推车,金属器械稀里哗啦地滚了一地。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燃烧的火炬标志,那是他父亲一生的心血,是他从小到大唯一的骄傲。
“我父亲他……他不会……”
他语无伦次,信仰被彻底碾碎。
角落里,沈轻轻缩成一团,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背,压抑着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呜咽。
“许乐!”
沈卿宁大步走到他面前,清脆的巴掌声在死寂的实验室里炸开,格外刺耳。
“现在是讨论谁对谁错的时候吗!”
她一把揪住许乐的衣领,几乎把脸贴到他的脸上,一字一顿地吼道。
“看着那个倒计时!我们没有时间在这儿崩溃!”
他看着沈卿宁通红的眼眶和因为用力而颤抖的手,羞愧与剧痛一起涌上心头。
是的,现在不是沉溺于过去的时候。
可未来在哪里?又要如何对抗一个已经掌控了一切的“神”?
而在那个被遗忘的角落,属于傅锦年的、冰冷的躯壳里,正上演着一场无声的风暴。¢d·a¨n_g′y`u′e`d?u`._c¢o¢m′
傅锦年与傅锦衡的意识碎片,像两股方向相反的飓风,在狭小的脑域中疯狂冲撞。
属于傅锦年的,是对沈卿宁无法割舍的眷恋,是对父亲的冰冷恨意。
属于傅锦衡的,是对生存最原始的渴望,是对父亲既崇拜又畏惧的扭曲情感。
恨与爱,守护与掠夺。
两份残破的灵魂,在名为“傅明哲”的终极威胁下,停止了内耗。它们不再相互吞噬,而是像两滴绝望的水银,在巨大的压力下,颤抖着靠近,试探着触碰,最终无可挽回地融合。
就在它们彻底交缠的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信息洪-流,从那块幽蓝色的矿石中被引动,决堤般涌入了这片新生的意识之海。
没有声音,没有文字。
意识被从躯壳中剥离,投入无尽的宇宙黑暗。
一道微光闪过。
那是“神之代码”的原始形态。
它坠入一颗蔚蓝色的星球,融入了最原始的汤羹。
第一个单细胞诞生了。
意识在飞速流转。
能感受到三叶虫在远古海洋中划水,代码在它们身后悄然变异。
能感受到蕨类植物覆盖大陆的寂静,也能感受到恐龙的巨影投下时,它们基因链深处,同样闪烁着那段冰冷而神秘的代码。′d′e/n*g¨y′a!n-k,a,n\.*c-o+m·
一颗陨石划破天际,恐龙灭绝。
大地一片焦土,但代码并未消亡,它只是蛰伏,等待下一个轮回。
冰川融化,第一只猿猴颤巍巍地站直了身体。
人类诞生。
从石器时代到信息时代,每一次文明的跃迁,每一次物种的兴衰,背后都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拨动琴弦。
那不是上帝之手。
那是“播种者”的程序。
地球,只是一个实验场。
而傅明哲,他不是什么数字幽灵,他只是被这段古老代码的原始指令所污染、所同化,变成了一个忠实的“清理程序”。
他所谓的“完美新世界”,本质上,是一次彻底的“格式化”。
抹除人类这个失败的“操作系统”,为下一次“播种”腾出空间。
这场横跨亿万年的真相,彻底击碎了兄弟二人对父亲的所有认知。
家族的恩怨,个人的情仇,在这宇宙尺度的宏大叙事面前,渺小得不值一提。
“咔。”
隔离舱的锁扣,发出了一声轻响。
在沈卿宁和许乐绝望的注视下,那具被判定为“脑死亡”的,傅锦年的身体,缓缓坐了起来。
他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既有傅锦年的清冷深邃,又有傅锦衡的桀骜不驯,但更多的,是一种洞悉了一切之后的平静与澄澈。
像是融合了星辰与深海。
“他不是我父亲。”
一个全新的声音响起。
是傅锦年的音色,却比以往更加沉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拔掉身上的管线,赤着脚,一步步走向手足无措的沈卿宁和许乐,身上带着一股新生的、强大的气息。
“他只是一个被远古病毒感染了的程序,一个清理工。”他言简意赅地解释了刚刚“看”到的一切,“它的目标不是创造,是格式化整个地球。”
沈卿宁和许乐被这颠覆性的信息冲击得大脑一片空白。
“那我们……”许乐艰涩地开口,“我们该怎么办?”
新生的“傅锦年”将视线投向那个站在维生舱边的AI,又看了看屏幕上燃烧的火炬。
“他虽然强大,但他的力量根植于‘衔尾蛇’网络。”
“而我,”他顿了顿,抬起自己的手,看着掌心的纹路,“作为一个被‘神之代码’直接催生出的后裔,是一个独立的、不依赖于任何网络的‘生物超级服务器’。”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
他终于看向沈卿宁。
这是他醒来后,第一次将目光完整地、毫无保留地投向她。
整个世界,连同那刺耳的倒计时,似乎都在这一刻向后退去,淡化成模糊的背景。他的眼神里,那份属于傅锦年的清冷眷恋,与属于傅锦衡的乖张狂热,都不再是撕扯的碎片,而是被一种更宏大、更悲悯的平静所熔炼。
那平静之下,是沈卿宁从未见过的,深不见底的疲惫与决绝。
“有一种方法。”他的声音穿透了实验室的死寂,“用我自己的灵魂,去污染他的核心。”
沈卿宁只觉得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血液都仿佛停滞了。
她听懂了。
那不是一个计划,那是一份遗言。
“代价呢?”
她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又轻又哑,像风中残烛的微光,随时都会熄灭。
新生的“傅锦年”沉默了。
他没有看她,而是抬起手,仿佛在端详着自己掌心那陌生的纹路。那里曾有过属于傅锦年的温度,也曾染过属于傅锦衡的鲜血,而现在,它什么都不是,只是一具即将被献祭的容器。
实验室里,只有倒计时冰冷的滴答声,一下,一下,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敲碎着最后的希望。
过了许久,他才重新迎上她的视线,那双融合了星辰与深海的眼眸里,映出了她苍白的脸。
“我的意识将被彻底撕碎,化作数据洪-流,注入那个网络。”他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而非一种可能,“去覆盖,去清除。然后……与它一同湮灭。”
“不会再有我了,卿宁。”
“而这具身体,”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会死。彻底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