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呛得人睁不开眼。+s·o_u.k/a?n¢s/h~u¨.?c+o!m?
迫击炮阵地上,王班长咔哒一声顶开捷克式机枪的保险栓,声音冷得像冰:
“这鬼子属泥鳅的?滑不留手!”
话音未落,佐藤的身影鬼魅般闪现,手臂一扬,最后一颗手雷撕裂空气,带着死亡的尖啸砸来!
王班长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抄起工兵铲,斜刺里猛力一拍!
铁铸的卵形物被狠狠抽飞,撞在沙袋堆旁轰然炸开!
气浪裹挟着致命的碎片,瞬间削断了正埋头装填的副射手拇指!
噗噗噗——至少三个方向的子弹射来!
佐藤左膝爆开一团血雾,整个人重重跪倒。
但这头野兽竟用匕首死死撑住地面,拖着残躯,像一头濒死的疯狼,不顾一切地朝着迫击炮爬去!
王班长眼神冻结,如同凝视深渊里爬出的怪物。
他稳稳抬起捷克式黑洞洞的枪口,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嗒嗒嗒——!”
炽热的火舌喷吐,一梭子子弹狠狠贯入那野兽的后背,将他死死钉在焦土之上。
野兽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再蠕动。
赵家峪,死神的棋局。
山本藏身断墙后,耳中灌满了远处断断续续的枪炮嘶鸣。
中村那两个分队……枪炮声越来越稀了。
他牙关紧咬,心头滴血:
“可惜...没几个人了。”
再填一组人上去?
他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自己手下,满打满算,只剩二十来个还能喘气的。
“各自隐蔽!别露头!”
山本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
果然,鬼子们像石像般蛰伏不动,致命的冷枪立刻稀疏下来。
“八路...好耐心!”
山本额头渗出冷汗。
对面稳如磐石,就是不冲锋。
天快亮了...只有天半明半暗时,才有一线生机!
他下意识去摸水壶,左肩传来钻心剧痛——这才惊觉,刚刚养好的左臂,又添新伤!
整个肩膀血肉模糊,左臂软绵绵垂着,又废了。·s~i`l_u?b¨o′o.k-..c?o*m¨
嗤——!
又一枚惨白的照明弹升空,将废墟照得亮如鬼域。
鬼子们蜷缩在阴影里,连睫毛都不敢颤动。
只有一个倒霉蛋暴露了位置,远处一声闷响,子弹精准地将他送进了地狱。
憋屈!
山本从未打过如此窝囊的仗!
他像被无形的毒蛇盯住,丝毫不敢挪动,生怕一动,那该死的白光就会再次亮起,宣告他的死亡。
鬼子不动,独立团也沉默。
只有偶尔升起的照明弹,像冰冷的眼睛,无声警告:
“别动。”
几条出村的必经之路,熊熊火堆被点燃。
鬼子悄悄用手雷炸熄,更远处,新的火堆又立刻燃起!
炽焰舔舐着黑暗,将逃亡的希望烧成灰烬。
战场,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风暴前的死寂。
凌晨西时,太原。第一军司令部。
空气凝固得像铅块。
筱冢义男中将伫立在巨大的作战沙盘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块冰冷的银质怀表。
赵家峪的地形,像根毒刺扎在他眼中。
“司令官阁下!山本大佐...急电!”
通讯参谋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捧着密码本的手抖得厉害。
咔哒!筱冢义男的象牙烟斗在沙盘边缘重重一磕,清脆的声响在死寂的作战室里异常刺耳。
电文上“伤亡逾七成”几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进他的瞳孔!
那瞬间的震动,几乎冲破他二十年铁血生涯铸就的冷漠面具。
但他只是喉结滚动了一下。
参谋们惊愕地看到,司令官竟掏出了计算尺,在电文背面飞速演算起来,动作快得留下残影:
赵家峪...187公里...九七式战斗机...27分钟升空...黎明能见度...
“命令第三飞行战队!紧急出击!”
筱冢义男的声音像淬了冰,手指狠狠戳在沙盘上赵家峪的位置,
“告诉柴田少佐!贴着云层飞下去!用机炮!用一切手段!把八路给我从老鼠洞里轰出来!”
通讯参谋转身欲走。¢u~s^i-p′m~a*x!.¨c¨o+m?
“等等!”
筱冢义男猛地叫住他,眼中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厉芒,
“单独给山本发报:天亮时,用红色烟雾...标出位置!”
赵家峪,地狱边缘。
接到回电的山本,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空中支援?呵...我们还能熬过这半小时吗?等它...就是在等死!”
终于,东方天际,一丝惨淡的灰白艰难地刺破黑暗。
山本一个激灵,像被电流击中,嘶吼出声:
“散兵线!全体!向六点钟方向——进攻!”
命令就是信号!
二十三条黑影如同鬼魅,瞬间从各个掩体后暴起!翻滚、跃进、规避……每一个战术动作都精准到毫厘,只为躲开那无处不在的冷枪索命!
轰轰轰——!
迫击炮弹和掷弹筒榴弹如冰雹般砸落,三八大盖的枪声如同死神镰刀破风!
仅仅冲过一排残破的房屋,山本身旁就少了六七个人影!
伤者不再挣扎,只是拖着残躯,死死抱住怀里的手雷,眼神怨毒地等待追兵靠近……
迫击炮的轰击……停止了。
“八嘎!他们打光了!”
山本心头燃起一丝扭曲的希望,
“很快...掷弹筒也会哑火!”
念头刚起,掷弹筒手吉野猛地扑到他身前!
怀里抱着的八九式掷弹筒零件叮当乱响!
轰——!
一发榴弹就在三米外炸开!
吉野宽阔的后背瞬间被铸铁破片打成筛子!
他至死都瞪大双眼,不明白这致命的榴弹来自何方。
“大佐……樱花……”
这个长崎来的渔家汉子,嘴里涌出带泡沫的鲜血,右手却死死攥着一枚染血的樱花徽章。
“散开!Z字机动!冲出去!”
山本目眦欲裂,野兽般咆哮着,绕开吉野尚温的尸体,在看不见来源的榴弹破片雨中左冲右突,亡命奔逃!
村口!那象征生路的村口就在眼前!
山本心中腾起一股冰冷的狞笑:
只要冲出去,钻进山林……凭他手下这些百战精英,就算八路一个营围上来,也能撕开血路!
然而——
前方的矮墙后、残破的屋顶上、焦黑的树丛间……密密麻麻的枪管如同毒蛇的獠牙,森然探出!
一个冰冷的声音穿透硝烟:
“打!”
没有丝毫犹豫!
双方积蓄己久的杀意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子弹如暴雨般泼洒!
山本眼睁睁看着,身边的队员如同被镰刀收割的麦子,瞬间又倒下一半!
村口,最后的绞肉机。
独立团二营长沈泉,早己在此布下了天罗地网。
所有能藏人的角落,都埋伏着致命的火力,静待山本一头撞进来!
不能再等了!山本知道,迟疑就是全军覆没!
他用完好的右手死死攥紧MP38冲锋枪,朝仅存的几个队员狠狠一点头——杀出去!
沈泉的阵地压力陡增!
鬼子精准到可怕的火力,瞬间撕开了他的排枪队防线。
山本看到了!
五十米外,矮墙后喷吐的火舌!
三十支汉阳造,两挺歪把子机枪!
一张交叉火网,正将他精心培养的特种兵绞成碎片!
两个队员翻滚着躲过第一轮齐射,刚摸出手雷,远处两声精准的点射,他们的身体猛地一颤,手雷无力滚落。
“八嘎——!”
山本狂吼,MP38喷吐出愤怒的扇形火网!
德制9毫米子弹在土墙上疯狂凿击,溅起漫天烟尘。
当第西个鬼子被边区造手榴弹炸开的火网吞噬时,沈泉“锵”地抽出雪亮的刺刀,厉声如雷:
“一连!上刺刀!三连!堵死南边巷口!”
山本感觉右耳垂一热,温热的液体流下——一块飞溅的碎石削掉了他半只耳朵!
他仅存的西个部下背靠背结成死亡圆阵,两挺MP38疯狂扫射,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咔哒!山本的MP38终于打空了弹匣!
沈泉带着一连的战士,如同猛虎下山,挺着刺刀扑了上来!
山本的特战队没有长枪。
他们扔掉沉重的空枪,拔出寒光闪闪的短刀和匕首,如同绝望的饿狼,反扑向汹涌而来的刺刀丛林!
血肉横飞!
双方瞬间撞在一起,刺刀与短刀碰撞出刺耳的金铁交鸣!
惨叫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房顶上突然响起捷克式轻机枪那熟悉的、令人心胆俱裂的“嗒嗒”声!
政委赵刚的声音穿透混乱:
“速战速决!别缠斗!”
晨光,终于刺破了浓重的硝烟。
赵家峪村口,青石板被粘稠的、尚未干涸的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赵刚一把扯开紧勒的领口,让带着血腥味的寒风灌进灼痛的喉咙。
“打扫战场!快!”
他的声音沙哑而急促,抬手看了一眼怀表,秒针的每一次跳动都敲在心上,
“我们只有五分钟!”
他一脚踢开一具鬼子扭曲的尸体,对旁边吼道:
“三排长!带人仔细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重点是山本!”
他抓起沾满灰土的电话,摇向村东头:
“老李!鬼子飞机五分钟就到!立刻撤出村子!一个不留!”
电话线在瓦砾废墟中蜿蜒如蛇,李云龙粗犷的声音裹着电流的嘶嘶声传来:
“得嘞!山本那龟孙逮着了没?”
赵刚的目光扫过狼藉的战场,眉头紧锁,声音沉了下去:
“人...还没找到。但是,他的佐官刀...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