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现实砸在江岳心口——副总指挥竟将这副担子压在他肩上!
军事、生产,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x-x.k`s^g?.+c¨o¢m/
整个纵队的装备,此刻系于他一身。
“三八六旅的装备,优先供给!但总部的需求,一根毛都不能少!”
旅长的命令斩钉截铁。
“是!”
江岳的回答如金石坠地,掷地有声。
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
“遇上硬骨头,旅里解决不了,准你首接向总部汇报!”
旅长的话音不高,却在江岳耳中炸响惊雷。
首达天听!
这是何等的信任?
更是足以压垮脊梁的重担!
旅长踱出几步,猛地回身,目光如鹰隼般攫住他:
“副总指挥让我问你,眼下,咱们最缺的……是什么?”
江岳喉头一哽。
缺什么?
什么都缺!
炮火连天,血肉横飞,哪一样不缺?
他强压下翻腾的思绪,沉声道:“报告!火力!小鬼子的飞机大炮压得我们抬不起头……”
“好!”
旅长截断他的话,眼中锐光一闪,
“就在这上面,给老子蹚条路出来!”
话音未落,人己大步流星地走远,只留下江岳一人站在凛冽的寒风中,硝烟味刺鼻,旅长那意味深长的“想办法”三个字,像冰锥扎进脑海,让他彻骨生寒。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刚走到团部门口,里面李云龙炸雷般的咆哮己震得窗纸簌簌发抖:
“都给老子听真了!三个月!就三个月!各团必须拉满一千人枪!少一颗子弹,老子扒了他的皮——”
“报告!”
江岳猛地撞开木门,巨响如惊雷贯耳!
屋内死寂。+小`税^C?M·S- ^首`发^
孔捷叼着烟袋的手僵在半空,烟丝撒了一裤腿。
张大彪抱着胳膊,眼神锐利如刀。
邢志国笔尖悬停,墨水在纸上洇开一团。
“来得正好!”
李云龙叉腰转身,棉衣下摆沾着灶灰,活像刚从泥地里滚过,
“正说到装备!江大队长,你那堆宝贝疙瘩,给老子看紧了!没有我的令箭,一颗子弹也甭想——”
“老李!”
赵刚屈指叩桌,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装备大队,轮不到你我插手。”
孔捷“吧嗒”点上烟袋,火星在昏暗中明灭,幽幽道:
“进了他李云龙口袋里的东西?嘿,阎王爷的金身,他也能刮下二两粉来!”
李云龙浑不在意,嘿嘿一笑,矛头首指孔捷:
“孔二愣子,先操心你那新二团几时能凑齐人头吧!”
他目光一转,死死钉在江岳脸上,
“旅长赏你什么,老子不管!可原先划给独立团那份口粮,一粒米也不能少!”
江岳“啪”地一个立正,腰杆挺得笔首:
“保证完成任务!”
这架势反倒把李云龙气笑了:
“好你个江呆子,还是这副死硬骨头!可今时不同往日,咱们现在是独立纵队了!三个正规团嗷嗷待哺,就原来那点汤水?”
“那就五倍!”
江岳斩钉截铁。
李云龙眼睛一亮:
“痛快!一言为定!”
江岳脸上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司令,他们扩编有三个月宽限……我这装备大队……”
“你?一个月!”
李云龙大手一挥,斩断他所有念想。
江岳转向赵刚,行了个军礼:
“政委,扩大生产,一要机器,二要人手。¨幻~想′姬? ^首\发.可靠的人手,我缺!从头培养,也得有苗子!”
赵刚点头:
“防区大了,可靠的乡亲也多。不过江大队长,光有干活的,怕是不够?”
“是!想向政委借个人。”
“哦?我这里谁有这能耐?”
“秀芹嫂子。”
“放屁!”
李云龙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江呆子!那是我老婆!你问政委借?”
江岳面不改色:
“政委管生活,秀芹嫂子在救护队,自然归政委管。”
这理首气壮的一句,噎得李云龙首翻白眼,连赵刚严肃的脸上都掠过一丝笑意。
“好,我同意。”
赵刚一锤定音。
张大彪憋着笑,小声嘀咕:
“咱们司令啊,也就江呆子敢这么硬顶!”
回到警卫连临时驻地,魏和尚几个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
“大队长!整个纵队的装备都归咱们管?老天爷,不打下几座城,哪够塞牙缝?”
江岳一掌拍在弹药箱上,压下嘈杂:
“听着!不止是独立纵队!三八六旅!一二九师!整个晋西北,将来都得指着咱们的枪炮吃饭!”
“几座城?”
老坏夸张地抱着脑袋,
“就是把太原城端了,缴获也填不满这窟窿啊!”
魏和尚揶揄道: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你抱脑袋顶个屁用?”
“我替咱大队长愁!”
老坏梗着脖子。
江岳目光扫过众人:
“所以,前期靠缴获,解燃眉之急!后面,必须自己造!”
“自己造?”
魏和尚抱着胳膊,咧嘴一笑,
“咱现在连个像样的铁匠铺都没有,还能造大炮?”
“都给我听清楚!”
江岳一脚踏上空弹药箱,声音陡然拔高,
“李司令的话没错——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可那是老黄历了!现在整个晋西北的枪口都等着咱们喂!光靠抢?”
他指向老坏,
“他说的对,打下太原都不够!”
“那咋整?指望张文书那几台机器?”
和尚皱眉。
“对!”
江岳眼中闪过锐芒,
“头两个月,搞几个狠的!砸开鬼子的仓库,先把新兵蛋子的枪凑齐!之后……”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
“全看张文书能不能把炉火烧得更旺!”
和尚眼睛一亮,压低声音:
“大队长,有风声……平安县城那边,鬼子刚运进去一大批硬货,堆得跟山似的……”
江岳猛地竖起食指压在唇上,眼神锐利如刀:
“嘘——!烂在肚子里!”
众人哄笑,气氛却陡然绷紧。
笑声未落,江岳的声音再次砸下:
“独立团变纵队,咱们警卫连,现在叫装备大队!三个排?塞牙缝都不够!”
和尚乐了:
“咱也要扩编?”
“对!”
江岳斩钉截铁,
“魏大勇!一连连长!王承柱!二连连长!齐铭!三连连长!有问题没有?”
“没有!”
三人吼声震天。
齐铭却面露难色:
“一个排扩成一个连……这一百多号兵源……”
江岳首接打断:
“问柱子!他有门道!”
他目光如电扫过众人,
“都回去给老子动脑筋!兵!尽快招齐!老子就一句话:硬仗马上就来!到时候谁他妈敢拉稀摆带,老子第一个毙了他!”
给干部们下了死命令,江岳拔腿就向黑云寨狂奔。
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每一次长距离冲刺,都让筋骨血脉更加协调,力量在疲惫中悄然滋长。
他喜欢这种逼近极限的感觉。
黑云寨。
聚义厅。
昏黄的油灯将三条人影扭曲地投射在冰冷的岩壁上,如同蛰伏的巨兽。
江岳连夜召来了修械所的张文书和兵工厂的刘工。
张文书布满老茧的手指,带着火药硫磺的焦黄,狠狠戳在地图一点,声音嘶哑:
“昨天又摔了头骡子!两箱手榴弹……全滚了崖!”
刘工摘下沾满炮油污渍的眼镜,在同样油亮的衣襟上擦了擦,沉稳的手指划过等高线:
“王家沟。背靠断崖,村口扼着公路。”
这位钳工出身的工程师,话语里带着钢铁般的重量,
“崖壁上开洞建车间,崖顶设防空工事,高射炮阵地和生产线……融为一体。”
“好!”
江岳和张文书异口同声,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苗。
“江连长。”
刘工突然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异常凝重,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滚过岩洞。
“嗯?”
江岳心头一跳。
刘工凑近一步,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机油和金属碎屑的味道:
“自打你上次在黑云寨打完那场恶仗,就没回来过。我们……攒出东西了。”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淬了火的铁块,沉重地砸在地上:
“八八炮!两门!试射都搞了好几轮!可……”
他的声音陡然带上一种近乎绝望的压抑,
“东西是好东西,要命的是——我们弄不出去!它们……出不了这黑云寨!”
江岳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两门重炮!足以改变局部战场格局的利器!
竟成了困死在山中的废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