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钢铁秃鹫在血色黄昏里徒劳地盘旋。~天^禧·小\说`惘* _首!发¢
他们接到的死命令清晰而冰冷:
支援地面!压制围攻的八路!可目标在哪里?!
巨大的引擎轰鸣震得地面碎石簌簌跳动,如同垂死者的战栗。
不甘心的战机一次次压低高度,几乎贴着山脊掠过,试图用这狂暴的噪音撕裂大地,将那些幽灵般的敌人从藏身之地逼出来!
偶尔,某个可疑的石堆或幽深的沟壑闪过眼帘,飞行员便会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猛扑下去!
机炮疯狂嘶吼,喷吐着火舌,将地面打得烟尘冲天,碎石如暴雨般迸溅!
确实有不幸的战士,被这从天而降的死亡风暴吞噬。
然而,在这片沟壑纵横、废墟遍布的黑石坳,空中力量的淫威,除了制造一些无关痛痒的噪音和烟尘,几乎毫无建树!
更让飞行员们憋出内伤的是——他们眼睁睁看着下方!
在扭曲的车厢缝隙、在残破的工事角落,幸存的蝗军士兵在疯狂地挥手!
甚至有人挣扎着试图向天空发射求援的信号弹!
那绝望的求救信号,如同针尖刺在飞行员眼中!
小林中队在乞求空中支援!
他们急需飞机撕开八路的火力网!
可是——
每当飞行员试图压得更低,想看清那些压制蝗军的火力点具体方位,或者准备对某个目标发起攻击时
——下方那些挥动的手臂、那些正要点燃信号弹的身影,往往会被不知从哪个地狱角落射来的、精准到令人发指的冷枪瞬间收割!
就像被无形的镰刀划过麦秆!
“报告中队长!下方敌军极度分散!隐蔽性极强!无法捕捉有效集群目标!蝗军残部被不明来源的精准火力严密压制,无法为我方提供有效指示!请求下一步指令!”
僚机飞行员的报告声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挫败和焦躁。+墈¢书!君` _追!最+薪~彰_结`
带队长机飞行员的目光扫过不断跳动的油量表指针,又死死盯住下方那片在死寂中暗藏致命杀机、让他空有雷霆之力却无处宣泄的战场,一股邪火几乎要烧穿他的天灵盖!
他猛地一拉操纵杆,座机发出不甘的嘶鸣,昂起机头。
几架涂着猩红膏药的战机,如同几头被无形枷锁捆住利爪、又被狡猾猎物戏耍的秃鹫,只能带着满腔怒火,在己被血色彻底浸透的山谷上空,徒劳地盘旋、尖啸。
地面上,小林中队长透过硝烟缝隙,看着天上那几架除了制造噪音和烟尘外一事无成的铁鸟,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空军的马鹿,果然靠不住!”
他并不知道,正是这铁翼轰鸣的盘旋,这无形的威慑,才像一层脆弱的蛋壳,暂时延缓了他们被张大彪的磨盘彻底碾碎成渣的最终时刻。
太原。
第一军司令部。
空气凝固如铅。
筱冢义男手中捏着刚刚译出的第一波次飞行编队电文,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
“黑石坳上空确认:‘钢龙丸’遭山体掩埋,附近存断续战斗迹象。未发现大规模敌军集结。蝗军残部遭精准火力压制于掩体。敌主力位置完全不明。己执行威慑性扫射,效果几近于无。”
山本一木如同没有生命的雕塑,走到巨幅作战地图前。
他冰冷的手指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点中黑石坳的位置。
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仿佛穿透了地图的纸张,看到了那片被血色浸透的死亡之地:
八路的主力,如同融入大地的鬼魅,在复杂的地形中彻底消失无踪。_优!品!小¢说¨旺` +醉?新\蟑/踕*哽-鑫¢哙′
只留下最致命、最狡猾的“钉子”,如同附骨之疽,死死钉住小林残部,让帝国引以为傲的空中优势,彻底沦为一场可悲的笑话!
筱冢义男转向山本,声音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却像淬了冰的钢丝,带着刺骨的穿透力:
“山本君,你的判断?”
山本一木微微颔首,声音冷硬如铁:
“将军,距离夜幕彻底笼罩,仅剩不足两小时。一旦失去航空兵这最后的遮羞布……”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敲在筱冢心头,
“小林残部,绝无可能撑到明日朝阳升起!”
他抬起眼,目光如同实质:
“而当黑暗降临,那将是八路军的猎场!”
筱冢义男布满血丝的眼中闪过一丝近乎偏执的寒光:
“意志?山本君,熬过今夜,才有资格谈论意志!”
黑石坳,血色黄昏沉入无边的墨色。
李云龙的独立纵队,如同蛰伏于阴影中的狼群,彻底融入了黑暗。
张大彪的独立团,继续用冰冷的耐心和致命的精准,消磨着小林残部最后的气力。
每一次刁钻角度的冷枪狙杀,每一次幽灵般出现又消失的短促突击,都像在凌迟日军的神经,一层层剥离着他们残存的抵抗意志。
沿着冰冷铁轨艰难跋涉的池田大队,终于!
他们疲惫不堪、布满血丝的眼睛,穿透前方的黑暗,看到了那列如同巨大坟墓般静卧在轨道上的辎重火车轮廓!
三个多小时的铁轨噩梦,加上随后强行军的煎熬,早己榨干了士兵们最后一丝体力。
鬼子的军靴如同灌了铅,沉重地拖过碎石;
伪军保安团的队伍则彻底溃散,许多人像被抽掉了骨头,瘫软在地,或者故意落在后面,恨不得钻进地缝里消失。
“不许停!快!再快一点!黑石坳就在眼前了!”
池田少佐嘶哑的吼声在死寂的夜空中回荡,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吉川的灭顶之灾,随时可能降临!
时间,己经不再是沙漏,而是悬在头顶的断头铡刀!
然而——
黑暗,是潜伏者最完美的战袍!
“砰!”
“哒哒哒——!”
“轰!”
冷枪!冷炮!
如同从地狱深渊吹来的阴风,毫无征兆地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骤然袭来!
有时是一声来自山坡密林的清脆枪响,队列边缘的一个鬼子士兵便如同被重锤击中,闷哼着栽倒。
有时是路旁灌木丛猛地喷吐出短促而致命的机枪火舌,将一群毫无防备的伪军如同割草般扫倒,瞬间引发一片鬼哭狼嚎的混乱。
偶尔,还会有一发迫击炮弹带着死神的尖啸,精准地砸进队伍中央,“轰”地炸开一团吞噬生命的火光,将残肢断臂和撕心裂肺的惨叫抛向冰冷的夜空!
每一次袭击都如同毒蛇的噬咬——短暂、精准、致命! 袭击者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开火后瞬间遁入黑暗,不留一丝痕迹,仿佛那致命的子弹和炮弹,就是黑暗本身在咆哮!
池田组织的反击火力,如同盲人挥舞的棍棒,只能徒劳地泼洒向吞噬一切的虚无,除了暴露自身位置,引来源源不断的精准打击,毫无意义!
“八嘎!不要停!不要管这些该死的骚扰!冲过去!支援吉川大队!!”
池田挥舞着军刀,声带几乎撕裂,疯狂地驱赶着士兵顶着这零星却如同附骨之蛆的死亡威胁继续前进。
停下?停下就是活靶子!
前方!那列火车就是唯一的生路!他必须带着残部冲过去汇合!
整支队伍在恐惧的高压下,如同惊弓之鸟,在黑暗中艰难蠕动。
日军的纪律勉强维系着最后的骨架,但每一根神经都己绷紧到极限,随时可能断裂。
伪军保安团则彻底土崩瓦解。
装死、掉队、甚至故意制造混乱……任凭日军军官如何踢打咒骂,也无法阻止他们滑向彻底的崩溃。
团长张景林?早己不知所踪,他的保安团,名存实亡。
“看!就在那里!吉川中佐还在战斗!!”
池田的声音因极致的激动和疲惫而剧烈颤抖,他指着前方黑暗中那越来越清晰的火车轮廓,对着身后同样筋疲力尽、却在绝望中看到一丝微光的日军士兵发出最后的嘶吼:
“勇士们!目标就在眼前!无视那些卑鄙的冷枪!拿出你们最后的勇气!全速前进!冲过去!和我们的战友汇合!为了天蝗陛下——板载!!”
“板载——!!”
残存的、如同困兽般的日军精锐,爆发出带着浓重血腥味的、绝望的狂吼!
他们挺起刺刀,在军官歇斯底里的带领下,如同扑火的飞蛾,不顾一切地朝着那列象征着“希望”的火车残骸发起了最后的、疯狂的冲锋!
零星射来的子弹被他们抛在脑后,那些瘫倒在地的伪军被彻底无视。
此刻,他们的眼中只剩下前方那列火车!
只剩下火车旁还在垂死挣扎的“战友”!
池田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燃烧,冲过去!
汇合!
用刺刀劈开这该死的黑暗!
然而,在那片燃烧着最后战火的火车残骸旁,等待他们的,究竟是生路……还是另一张早己张开的、更为致命的死亡之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