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王脸上笑容更盛,他将目光投向贾珺,带着几分期待,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考量。+l!u′o·q!i-u/y!d!.*c^o+m+
“冠军侯,你觉得本王这《广陵春深》,如何?”他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贾珺身上。这可不是刚才福郡王那种低级的挑衅了。这是阳谋。你贾珺不是能言善辩,怼得福郡王哑口无言吗?那你来品评一下这乐曲。说得好了,那是你确实有几分墨水。说得不好,或者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便坐实了你不过是个粗鄙武夫,空有蛮力,不通文墨。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在背后议论,说你德不配位,难当大任。用心不可谓不险恶。贾珺放下手中的酒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宴客厅内,显得格外清晰。他缓缓开口“王爷这曲《广陵春深》,确是难得一见的佳作。”贾珺的声音不高,但在寂静的宴客厅内,却字字清晰。贾珺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道:“意境悠远,旋律缠绵。”贾珺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座的宾客,最后落在忠顺王脸上。“只是……”这两个字一出口,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t^a+y′u¢e/d_u·.·c/o-m-忠顺王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臣听着,总觉得这春深之下,似乎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暗流。”贾珺放下茶杯,轻声道:“就如同这京城一般,表面繁华似锦,内里却波涛汹涌。”贾珺这话说得直白,毫不避讳,瞬间让许多人变了脸色。这哪里是在品评乐曲?这分明是在借题发挥,指桑骂槐!“臣出身草莽,不懂风雅。”“只知这世道,刀兵四起,饿殍遍野。”“比起这春深,臣更盼着,大魏的江山,能迎来真正的……海晏河清。”宴客厅内,鸦雀无声。忠顺王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他没想到,贾珺竟然敢如此放肆!分明就是指着他们的鼻子骂!骂他们这些权贵,不顾边疆百姓死活,只知享乐!骂他们这些坐在屋子里听曲儿的人,忘了外面的危机四伏!这贾珺,好大的胆子!忠顺王眼神阴鸷,死死盯着贾珺。他本想设个局,让这少年英雄在文人雅士面前出丑,削弱他的声望,为日后对付他埋下伏笔。ˉ看~*书ee:君2? (;免>{费\$/阅×读t`可现在看来,这小子根本不吃这一套!他非但没有出丑,反而借着自己的局,狠狠地抽了在场所有人一个耳光!特别是他那句“臣出身草莽,不懂风雅”,看似谦逊,实则充满了傲骨和不屑!仿佛在说,你们这些所谓的风雅人士,不过是一群不接地气的废物!“冠军侯说笑了。”忠顺王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乐曲嘛,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侯爷有此感悟,也是情理之中。”“不过嘛,今日是雅集,咱们还是多聊些风花雪月之事,莫要被那些烦心事扰了兴致。”忠顺王说着,举起酒杯,想再次敬酒。 然而,贾珺却仿佛没看见一般,端起自己的茶杯,又轻轻抿了一口。他没喝酒,只喝茶。这无声的拒绝,比任何言语都要伤人。这是赤裸裸的,不给面子!忠顺王举着酒杯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中。那张原本还算和煦的脸,此刻的肌肉微微抽搐着,像是被人隔空抽了几巴掌。他想发作,可看看贾珺那副云淡风轻,只拿茶杯当回事的模样,又看看周围那些强忍着笑意,或者干脆低头猛吃菜的宾客,一股邪火直冲脑门。福郡王在一旁,嘴角咧得都快到耳根子了。痛快!真是太痛快了!他刚才被贾珺那小子几句话噎得差点背过气去,现在看到忠顺王这老狐狸也吃瘪,心里那叫一个舒坦!该!让你装!让你拿捏!“咳咳!”忠顺王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声音干涩:“冠军侯……不胜酒力,本王理解,理解。”“来人,给冠军侯换上上好的雨前龙井!”贾珺端着茶杯道:“王爷客气了。”“这茶,挺好。”“就是不知道,这上好的茶叶,比起边关将士们缺的药材,哪个更金贵些?”“噗——”旁边一个宾客,刚喝进去一口酒,听到这话,直接喷了出来,溅了对面人一脸。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忠顺王的脸,彻底黑了。这小子,是存心来砸场子的吧?!句句不离边关,句句不离将士,这是在指着鼻子骂他们这群京中权贵,只顾自己享乐,不管前方死活!“贾侯爷!”忠顺王的声音,终于带上了压抑不住的怒意,“今日是雅集!谈的是风月!你三番两次提及军旅之事,未免……太扫兴了吧!”“扫兴?”“王爷觉得扫兴了?”“那敢问王爷,鞑子兵临城下的时候,您觉得兴致如何?”“将士们浴血沙场,马革裹尸的时候,您这《广陵春深》,可还能弹得这般悠扬婉转?”“边关百姓流离失所,易子而食的时候,您这满桌的珍馐美味,可还能吃得这般津津有味?”贾珺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砸在每个人的心头。整个宴客厅,死一般的寂静。那些原本还想看热闹的,此刻一个个都低下了头,大气不敢喘。这冠军侯,哪里是年轻气盛?这分明就是一尊煞神!谁惹谁死!忠顺王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指着贾珺:“你……你……你好大的胆子!”“本侯的胆子,是圣上给的。”贾珺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也是战场上,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王爷若觉得本侯说错了,大可以去圣上面前参我一本。”“只是不知,王爷参我什么?”“参我心忧国事,还是参我替那些不能开口的将士和百姓,说了几句实话?”贾珺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那些锦衣玉食的官员,在贾珺的注视下,纷纷避开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