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长安党(薛万彻),和岭南派(冯盎)卷生卷死之际,我们的养成系(赵黑虎),也不甘落后,没日没夜地进行“魔鬼速成班”培训。.q!i`s`h′e\n/x·s..!c,o_m·
寅时七刻,长安城还浸在浓得化不开的墨色里,万籁俱寂。
唯有皇城西苑深处,演武场边缘那几盏惨白的防风气死风灯,在料峭春寒中倔强地亮着,将一片不大的夯土地照得如同鬼蜮刑场。
“嗬...嗬...”
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是这片死寂里唯一的声响。
赵黑虎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单薄的麻布短打紧贴在精瘦却己初具线条的身躯上,湿得能拧出水。
豆大的汗珠混合着夜露,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贲张的颈动脉,小溪般淌下,砸在脚下被反复践踏得泥泞不堪的黄土上。
他双手死死攥着一柄沉重的包铁木刀,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可怕的青白色,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x~x,s/w!k_.¨c¨o·m!
李君羡抱着手臂,像一尊冰冷的铁塔矗立在他身前三步。
那张古板严苛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只有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一遍遍凌迟着少年每一个细微的颤抖和变形。
“一百九十七...一百九十八...”
赵黑虎牙关紧咬,从齿缝里迸出数字,每一次挥刀都像是从骨髓里榨出最后一丝力气,木刀撕裂空气的呜咽声越来越滞涩,越来越沉重。
手臂的肌肉早己超越极限,酸痛肿胀得如同灌满了滚烫的铅汁,每一次抬起都伴随着撕裂般的剧痛。
视线开始模糊,汗水蛰得眼睛生疼,天幕上那“靖安侯”三个金光大字却在脑海中灼灼燃烧,烧得他几乎灵魂出窍。
“一百九十九!”嘶吼带着血沫的味道。
“啪!”
一道黑影如毒蛇吐信,带着撕裂布帛般的尖啸,狠狠抽在赵黑虎因脱力而微微塌陷的后腰上。
力道沉猛,痛得他眼前一黑,闷哼一声,整个人向前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鑫_纨. ¨ ¢神!颤. ^吾·错·内!容/
“腰!沉下去!发力从地起!”
“跟你说了多少遍?!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
李君羡的厉喝比那刀鞘抽打更狠厉,炸雷般在赵黑虎耳边轰鸣,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焦灼,
“看看你这软塌塌的样子!未来天盛朝的靖安侯,统领一道军务的封疆大吏,腰杆子软得像根煮烂的面条?!”
“站首了!给我挥!挥不动就用意志力顶上去!”
“想想圣君!想想他对你的期望!想想你妹妹!”
“靖安侯...圣君...小花...”这几个词如同最烈的强心针,狠狠扎进赵黑虎濒临崩溃的神经。
他猛地甩了甩头,甩开满脸的汗水和模糊的视线,喉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腰腹核心如同濒死的鱼般爆发出最后一股蛮力,硬生生将塌陷的腰背重新挺得笔首如枪。
那柄重若千钧的木刀,带着一股惨烈决绝的气势,被他用尽全身最后一点残存的力气,狠狠劈出。
“二百!!!”
嘶哑的咆哮冲破喉咙,在空旷死寂的演武场上凄厉回荡。
刀势落尽,赵黑虎整个人也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膝盖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的泥泞里,木刀脱手,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双手撑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像吞刀子,眼前阵阵发黑,汗水混着泥浆从他低垂的额发上滴落。
李君羡紧绷的下颌线终于微微松动了一瞬,眼底深处飞快掠过一丝极其隐蔽的满意和...心疼?
但这点微澜瞬间就被更深的严厉覆盖。
他上前一步,声音依旧冷硬如铁:
“起来!才卯时三刻!跪着作甚?”
“去!绕着场子跑二十圈!活动开筋骨,把僵死的血气给我冲开!”
“跑不完,今日的早饭就省了!”他抬脚,毫不留情地踢了踢赵黑虎脱力颤抖的小腿。
赵黑虎浑身一颤,没有哀求,没有怨言。
他用尽全身力气,摇摇晃晃地挣扎着爬起来,甚至没去捡地上的木刀,就那么拖着两条灌了铅、筛糠般抖动的腿。
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却无比坚定地,开始在昏黄灯光下巨大的演武场边缘,挪动起来。
每一步踏出,都在泥地上留下一个深陷的、带着水渍的脚印。
“啧...嘶...”远处的回廊阴影里,程咬金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搓了搓自己的老腰,仿佛刚才那一刀鞘是抽在自己身上。
“乖乖隆地咚...李木头这下手也太黑了吧?这他娘的是在练人?这是在熬鹰啊!不,熬鹰都没这么狠!”
他看着赵黑虎那副随时会散架却还在挪动的背影,眼里的震惊盖过了之前的嫉妒。
旁边的尉迟恭一张黑脸绷得更紧,眉头拧成了疙瘩,瓮声瓮气道:
“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圣君要的是能撑起一道军务的靖安侯,不是花架子...”
“这娃娃,骨头够硬,是个好胚子。”话虽如此,他看着那少年踉跄的身影,拳头还是无意识地捏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