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泄压阀的嘶鸣在黎明前的山谷间格外刺耳。/r,i?z.h?a¨o¨w+e-n?x?u.e\.￠c~o+m-林峰最后检查了一遍仪表盘——压力稳定，传动顺畅，炮塔旋转无碍。他抬手抹去观察窗上的雾气，指尖因寒冷和紧张微微颤抖。
"压力达标！"王铁柱在锅炉舱喊道，声音透过钢铁舱壁显得沉闷。
"装填完毕！"炮手王小锤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
驾驶席上的老赵搓了搓冻僵的手，咧嘴一笑："俺就等着踩油门了！"
林峰深吸一口气，抓起通话管："各单位注意，'铁牛一号'首次作战任务启动。目标——王家坳日军补给站！"
钢铁舱门轰然关闭，将五月的寒风隔绝在外。这台被战士们称为"铁牛"的自制坦克，此刻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在晨曦中显露出粗犷的轮廓：焊接的车体布满补丁，铆接的炮塔上架着改造的九二式步兵炮，最显眼的是车尾两个并列的锅炉烟囱，此刻正喷吐着灰白色蒸汽。
"前进！"
老赵推动操纵杆，蒸汽机发出沉重的喘息。重达十二吨的车体开始移动，铰接式履带碾过碎石，发出金属咬合的铿锵声。林峰紧盯着前方路面，心中默算着每一个参数——坡度、承重、锅炉压力。这次突袭不仅是为摧毁日军补给站，更是对"铁牛"的终极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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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坳坐落在两山夹峙的谷地，日军在此建了座临时物资中转站。侦察兵的情报很明确：守军不足一个小队，但配备了两挺重机枪和一具掷弹筒。,E/Z￠晓-说/枉· _唔!错*内+容+真正的威胁来自增援——三十里外的据点驻有一个日军战车小队，装备三辆九五式轻型坦克。
"铁牛必须在一小时内结束战斗。"林峰在颠簸中重申战术，"老赵，从西侧陡坡突入，利用俯角优势先打掉机枪工事。铁柱控制好蒸汽压力，小锤，第一炮必须命中！"
"明白！"三声回应重叠在一起。
当"铁牛"庞大的身躯出现在山脊线上时，日军哨兵显然懵了。望远镜里，林峰甚至看到那个士兵揉了揉眼睛，才慌慌张张地扑向警报器。
呜——！凄厉的警报划破山谷的宁静。
"全速冲锋！"林峰大吼。
老赵将油门推到底。蒸汽机发出高亢的嘶鸣，笨重的"铁牛"竟爆发出惊人速度，顺着陡坡首冲而下！履带卷起漫天尘土，像一头裹着沙暴的巨兽扑向目标。
"距离五百！"王小锤报数，炮口稳稳指向右侧机枪堡。
"开炮！"
轰！步兵炮喷出火舌。炮弹精准地钻进射击孔，将沙袋工事连同机枪一起掀上了天。
"漂亮！"林峰猛捶舱壁，"左转，目标二号工事！"
但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左侧履带碾过一块隐蔽的巨石，车体猛地倾斜。王小锤的第二发炮弹擦着工事飞过，在远处空地炸起一团烟尘。
"履带！"老赵惊呼。左侧负重轮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一块履带板在剧烈冲击下变形卡死了！
日军抓住机会，幸存的机枪子弹暴雨般打在车体正面，叮当作响。!w.6¨1+p`.￠c.o′m¨掷弹筒发射的榴弹在车旁爆炸，震得舱内众人耳膜生疼。
"倒车！快倒车！"林峰对着通话管吼。
老赵猛拉倒挡杆。蒸汽机逆向运转，卡死的履带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却纹丝不动。"铁牛"像搁浅的鲸鱼，被困在开阔地上动弹不得！
"弃车吧林哥！"王铁柱看着压力表飙升的红针，声音发颤。
"不行！"林峰眼中血丝密布，"小锤，继续压制！铁柱，给我一把大锤和撬棍！"
在王小锤用最后一发炮弹轰掉掷弹筒的同时，林峰己经掀开顶部舱盖，冒着弹雨跳了出去。子弹打在车体上溅出火星，他浑然不觉，抡起大锤狠狠砸向变形的履带板。
铛！铛！铛！
每一次锤击都伴随着日军子弹呼啸而过。一块弹片擦过林峰手臂，鲜血顿时染红衣袖，他咬紧牙关，将撬棍插进履带缝隙。
"老赵！前进！"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蒸汽机发出濒死般的咆哮，锅炉压力冲破安全红线！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咔"一声脆响——变形的履带板被硬生生撬开！
"铁牛"猛地向前一蹿，差点把林峰甩下车。他抓住炮管稳住身体，顺势翻回舱内。
"压力！"王铁柱盯着即将爆表的指针。
"泄压阀！手动全开！"林峰扑向控制杆。
高温蒸汽尖啸着从车尾喷出，形成一片白茫茫的雾墙。这意外的"烟幕弹"竟暂时遮蔽了日军视线。
"左满舵！冲进仓库区！"林峰抓住战机。
"铁牛"撞开木质围栏，一头扎进堆满物资的场地。老赵操纵坦克在油桶和木箱间灵活穿梭，日军子弹大多被货物挡住。王小锤则操起同轴机枪，对着暴露的日军士兵猛烈扫射。
突然，地面传来熟悉的震动——日军增援的九五式坦克到了！
"一点钟方向！三辆！"林峰的心沉了下去。"铁牛"的步兵炮对付步兵尚可，面对装甲目标力不从心。更要命的是，他们只剩两发穿甲弹！
第一辆九五式从山口现身，37mm炮口首指"铁牛"。
"小锤！穿甲弹！"林峰下令。
炮膛开启，装填，闭锁。王小锤屏住呼吸，在颠簸中锁定目标。
"放！"
炮弹呼啸而出，却因车体震动打在坦克前方的土坡上。
"该死！"林峰攥紧拳头。第二辆九五式己经出现，两门炮同时瞄准了"铁牛"。
绝望之际，王小锤突然喊道："林哥！看它们的履带间距！比咱们的窄！"
林峰瞬间明悟："老赵！冲进右边那条窄沟！"
"铁牛"猛然转向，笨重的身躯硬挤进一条废弃的引水渠。渠宽刚好容下车体，两侧土壁高过履带。日军坦克追至渠口，却因履带间距过窄不敢跟进——强行开入很可能陷车！
"好小子！"林峰用力拍了下王小锤的肩膀，"现在它们只能排队送死了！"
第一辆九五式不死心，试图侧身开进渠口。这正暴露了脆弱的侧面装甲。
"穿甲弹！最后一发！"林峰声音嘶哑。
炮口微调，击发！
轰！炮弹精准钻入九五式坦克的发动机舱。浓烟和火焰瞬间吞没了车体，彻底堵死了狭窄的渠口。
"撤！"林峰果断下令。幸存的日军坦克被堵在后面，只能徒劳地开炮。
"铁牛"沿着水沟隆隆驶向预定撤离点。车舱内弥漫着蒸汽、硝烟和血腥味，却挡不住胜利的欢呼。
"咱们干掉了一辆真坦克！"王小锤兴奋得满脸通红。
"还烧了鬼子半个补给站！"老赵咧嘴笑着。
林峰靠在舱壁上，手臂的伤口阵阵作痛，嘴角却扬起弧度。透过观察窗，他看到朝阳正跃出山巅，金辉洒满伤痕累累的"铁牛"。这头用铁轨钢和血肉铸就的钢铁巨兽，在太行山的晨光中完成了它的首秀。
突然，王铁柱指着压力表惊叫："林哥！压力稳住了！刚才超压运转...居然没事？"
林峰凑近一看，指针稳稳停在安全区。他想起淬火时王小锤偷偷加的那筐牲口粪——土法氮化处理，竟意外增强了材料的耐压极限！
"因为它是'铁牛'啊。"林峰轻抚滚烫的舱壁，"咱们的牛，命硬！"
笑声在钢铁舱室内回荡。车外，幸存的日军坦克仍在徒劳地炮击，而"铁牛"己载着它的创造者们，驶向新的战场。它的履带碾过之处，留下深深的辙印，也碾碎了"八路军不能造坦克"的断言。
没有人注意到，远处山梁上，一架日军侦察机正悄然调转机头。机舱内，佐藤一郎透过望远镜凝视着远去的"铁牛"，对着电台低语：
"目标确认。'铁牛'装甲车，蒸汽动力，威胁等级：最高。执行'屠牛'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