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中文

繁体版 简体版
爱上中文 > 大别之巅 > 第22章 行走在半道上(七)

第22章 行走在半道上(七)

即使县民团领导克扣队员,但是,进入县民团也不容易。*幻^想,姬! ¨已_发^布¨最!新~章~节`在县民团,个个都是香饽饽,其主要原因是他们能赚钱,而且,赚钱的名堂很多。

出勤,逮住吸大烟的,要没收,另外,还要坐牢。凡是抓来的人,一律关起来。是罪犯,看你犯什么罪。死罪,谁也救不了,除非够到县长李鹤鸣,否则,一万块也是白搭;不是死罪,一般来说是一百到一千不等。没有犯罪,不是罪犯,也要花钱赎。有道是,进去容易出来难,不给你折磨得脱一层皮能饶你,想得美。想得美,就得拿钱。一个人,赎金一百块,要是够到县里面的要员或者各县区乡长,说说话,里面有人情,那么赎出当事人,最低也得十块。

一百块,十来亩田,啥概念?穷人,谁出得起?还有,打土匪,多半是地主豪绅家遭到抢劫才报案的;报案了,县里立案,立案要有立案费,谁报案谁掏。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出勤费呀,枪支弹药费呀,伤残补贴呀,算下来可不菲,没个千儿八百不行。

漆德玮是小队长,他最清楚。他说,维炯,你在上学,不知道,为啥商城百姓的赋税已经超三年征收?因为要养活这些人。在这里,组织农会,搞农运,李鹤鸣虽说睁只眼闭只眼,有时还讲讲话鼓励一下,支持一番,都认为李鹤鸣是我党的朋友,是可以争取的。存在这种思想,十分危险。岂不知,此人反动透顶,那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没遇到机会,遇到机会了,用残忍恶毒这样的词都无法形容呀。维炯,你要是回来了,千万要小心谨慎,也要告诉大家,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可别被假象迷惑了。

周维炯听了,算记下了。

漆德玮又说,这个人跟形势比跟他爹还跟得紧。大总统死了,新三民主义停了,蒋独裁。\7^0\0′t?x,t/.`c/o?m′李梯云陈慕尧来县城找过我,说局势紧张。其实,他们不说,我也知道。不是知道,是看到的。在南乡,那些农会组织说解散就解散。这么一解散,地主就钻空子,抓住时机,组织人抓人杀人。农会解散了,会员就像到处跑的旱鸭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所以说,商城的党员,一定要沉住气,要保护好自己,要等待等待再等待。

漆德玮像往常一样骑着高头大马,带蔡田陈大权两人到余集与光山交界的扁担冲,坐在小潢河大桥旁,等。

到了扁担冲,漆德玮让蔡田把马拴在路边的杨树下,让陈大权站在高岗上盯着,还说,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个头高,偏瘦,黑脸膛,估计有包裹。我累了,睡一觉。蔡田也睡一觉。陈大权,你先守着。不是一会儿半会儿的事情,估计,到天黑回来。但是,这路途,什么岔子都可能出,到时候,耽误一天两天,也保不住。所以呀,我们得蓄积精力,保存力量,轮番守,这就叫守株待兔。

周维炯是农历四月二十九出发的。

出发前,他把东西都当了,揣五块大洋到汉正街,有一家商店是卖金银首饰的。这对周维炯来说没吸引力,可是,他忽然想起了小英子,还有小妹菱角,就走了进去。进去了,服务员介绍,他看到一把木梳,很小巧,紫檀木的,看标价,也不贵,一个铜板。又看看,一个银发卡,制作精巧,五个铜板。周维炯犹豫一会儿,想到小英子说的“想到武汉看看长江”,最后决定,也要了两个。

付了钱,正准备走,门外有个人正往里面闯,碰面就说,维炯,我知道你今天回去,到学校找你,没找到。

此人是在农讲所上课时认识的,江西人,随毛先生来武汉,因为周维炯个头特别高,又坐在前排,听了课,提着包就要离开,他就走了上来问,才知道是大别山人,不是探子。^0+0/小?说!网_ ¢已~发·布.最\新+章*节.谈了一会儿,觉得此人思想进步,很可能是我们的同志,就说到《GCD宣言》。

周维炯一愣,先不言语,思考一会儿,心想,此人这般试探,什么意思?如今,在大众场合说这样的话,还提《GCD宣言》,很危险,要是探子,咋办?得小心,得注意。但是,不管是衣着打扮,还是说话语气,特别是对当下时局的分析,都像是自己人,不像坏人;要是自己人,说不定有什么紧急事情,于是说,听说过,没见过。

李梯云,你认识吗?

他是我笔架山农校同学,比我高一届,周维炯说,早毕业了,听说,毕业后就回老家了,他家不在商城,在湖北,去年回湖北了。

崔天海、吴云志呢?

他们也是麻城的,还在学校,听说也要回去。

不参军?

不想,爹妈都在家,来信要我回去,也许有急事。

李梯云没跟你谈过《GCD宣言》?

谈过,还宣誓过,周维炯一颤,很后悔说实话,斜眼看看,见此人也是一颤。

两人握手。

自我介绍,我叫朱迪,跟毛先生来的。那天,见你听课很认真,还不时拍手,我把情况对先生说了,他沉吟一会儿说,听你描述,应该是自己人,是我们的同志,别看他年轻,听说此人刚直。又问是哪地方的,我说是大别山的。先生抽着烟,慢慢说,让他去武汉中学找必武吧,谭秋也行,所以我就来了。

董必武也在武汉?

你今天回家?

是呀。

朱迪迟疑说,恐怕时间不允许了。这样,我听说你要经过麻城,那地方正收编土匪,每天都打仗,乱。又看看四周,把周维炯拽到一个巷子里,看左右没人,于是就从胸口掏出一把短枪说,别害怕,是我的,防身用的,你现在要回家,一路不太平,送给你,防身。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再贵重能有我们是同志贵重吗?

周维炯不说话,但是,也没有接。

朱迪把周维炯褂子撩开,一伸手说,拿着,这也是先生的意思。

先生的意思?周维炯试探着说,你说的先生,他就是给我们讲课的毛委员?

嗯,我们也要走,毛委员回去,去哪地方,你别问,那地方也需要他。

这般说了,周维炯再拒绝就不对了,于是,接过来,没看,插进口袋,好在他还穿着灰袍子,宽松,裹着样把东西不成问题。

周维炯说,让你来找我,先生有什么交代没有?

也没有多说,只是说,这东西藏好,路途遥远,路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再说了。这个东西,看起来是好事,但是,要是遇到土匪或者民团或者探子,就是大问题。凡事都有利有弊,如何掌握,如何化不利为有利,全在乎自己。

先生这话说得太对了,我算记住了,只是,我是回家,回大别山,没有问,先生也了解大别山?

了解,咋不了解?朱迪说,先生教书,博览群书,还在北京大学图书馆读过书,哪地方不知道?先生说,大别山是个好地方,也是个苦地方。好地方,就是此地便于发动革命,又是鄂豫皖三省交界,便于发动群众。苦地方,是这里的农民,太苦,但是,他们的革命热情很高,值得重视。

先生对大别山农民的生活状况也了解?太不简单了,你知道,先生来过大别山没有?

没听说过,朱迪摇摇头说,不过,他经过大别山,也接触很多大别山人,也许通过他们了解的,也未可知。

这么说来,先生肯定对大别山革命有很多见解,周维炯说,他是否对我个人有什么指点?

也说了,朱迪说,先生说,他送你四个字。

哪四个字?周维炯感到奇怪,也很渴望听到,所以,很迫切,朱迪还没有说完,他就接上了。

不忘初衷。

不忘初衷?周维炯说,咋理解?

革命形势风云变幻,这一路走来,有多少人为革命牺牲,又有多少人叛变革命,投向敌人的怀抱,甚至助纣为虐,为了活命,屠杀我们自己人。这些事情,也不足为奇,仔细思考,统统是大千宇宙的一粒尘埃,都随着岁月而逝去。但是,有一种东西是永恒的,那就是人生的意义,朱迪说,先生说,我们之所以选择革命这条路,是因为这条路我们认为正确。知道了正确的道路,哪怕在道路上遇到艰难险阻,我们能退缩吗?无外乎生死两个字,有道是,早问道夕死可矣。这句话记住了,也就是不忘初衷了。

这句话咋跟詹谷堂老师说的一样呢?周维炯想了想说,朱兄,我们这一别,不知道哪一年再见面,可否在我临走时,赠我两句有用的话呀?

为了革命,相忘于江湖吧,朱迪又伸出手说,祝你成功,祝愿我们还有相聚的那一天!

握手之后,周维炯说,大恩不言谢,后会有期。于是把枪拿出来,用手掂量一下说,朱兄,你想得也细呀,还压了三发子弹哟。

朱迪一惊问,你拿了一下就知道里面有没有、多少发子弹?

我专门下过各种枪械,用手掂量过,知道。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