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伯漆先涛,也有腿痛病,找到他,他摇头说,这个病是富贵病,意思是治不好。′w·a_n\z~h?e*n.g-s¨h`u?.′n/e¨t.我大伯脾气你是知道的,一听,头都没回,拿棍上轿,准备走。可老中医说,漆先生,保温,常按摩,可以缓解。我大伯才不信呢,回家,该干啥干啥,不到一年,躺在床上爬不起来了。起不来了,又想起老中医的话儿,就拔罐,然后用温水浸泡,再用艾蒿灸,才半年,不仅能下地,还能走到这儿来,你说,奇不?
她主要学些啥?
这个嘛我还真的没问。听说,被李老末绑了。李老末动心了,还说英子就是牡丹,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人。当时,让漆树贵拿钱赎,那是假,其实,李老末最想把英子娶了做压寨夫人。可英子不干。
你不知道,长年住山洞,很容易染上寒痛病,遇到阴雨天,酸痛肿胀,那才叫难受。都知道,寒痛病有病根,难拔出。可英子呢,只说了一句:李老末,你把我放下,我帮你们治病。李老末就把英子放了。英子问,有银针没有。李老末说,没有。英子说,你到关帝庙找我师父,我师父你知道吧,找到他,要两样东西,一是银针,二是刀。英子又说,你们这儿,生姜不缺吧。李老末说,生姜,辣椒,都有。
过了一个时辰,土匪回来了,东西也办齐了。英子让他们指出酸胀处,一针下去,居然好多了。对,缓解多了。英子又把艾蒿煮沸,给他们熏,熏过,洗泡。过了两天,病情大为减轻。此时,维炯已经抵达,此情此景,李老末再也没理由留下英子。留下治病的方子,把英子放了。当然,英子许诺,当他们的医师,定期上山为他们治病。维炯还把带来的两个人留在土匪窝,至于为何?不得而知;土匪窝为何能容维炯带去的人,也不得而知。
李老末不是被剿灭了吗?
是呀,那是去年年底的事情呀。
英子是党员吗?
不是。-完·本+神.站? !已?发.布!最~新,章_节`
懂医术,但不是党员,那她还有别的特长没有?
哦,想起来了,会唱歌,特别是商城花篮戏,那个调啊,自然天成,听着,带劲儿。我们这儿有个斑竹园戏班,听父辈说,历史可久远了。最早是从江西传过来的,就在我们这儿,围着金刚台转,来到斑竹园,被斑竹园的竹子迷住了,就安营扎寨,住了下来。一代代传,传出许多戏种,像黄梅戏呀,商城小调呀,花鼓灯呀,龙灯戏呀,就是花挑戏,都是他们创作的。
老百姓没有其他娱乐,听说唱戏的来了,高兴得欢天喜地。英子就有这个天分。有一天,我们这儿来了个戏班,只四个人,到我们这个地方唱了一个星期。英子跟着学,就会了,还到戏班表演了一下,把老班主震惊了,说英子就是他们要找的台柱子,硬要留下来。
可英子还是个医生,舍不下丢下治病救人这个活儿,也就没去。英子没去,班主就是不走,老是围着上楼房、斑竹园、关帝庙、银沙畈几个地方转,想找一个能递上话儿的人,还许诺,要是入戏,戏班名字就改成英子戏班,混得的钱,一半归英子,可是,就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
蒋镜青猛地拍一下手说,有了,德宗,将来,你找人接触一下那个戏班,让他们为我们服务;再做英子工作,让她到戏班。
这么搞不好吧?你不知道,哦,你还是知道,但是,你忽略了。在我们这儿,对待唱戏的,是按下九流对待的。英子还没婆家,让她去,不是作践她吗?
哦,对不起哟德宗,我不是故意的,而是真的不知道。商城,是有上九流下九流之分。但是,我们是党员,要闹革命,这种不平等的价值观,早该剔除了。
是呀蒋书记,但是,英子不是党员呀,再说了,斑竹园戏班,能听我们的?
德宗,别激动。我们是GCD,越是困难,我们就越是不能退缩。*如′文^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就说英子,她不是党员,但是,随革命高潮到来,她能不受影响?再说了,他哥维炯不仅是党员,还是我们的骨干,他能不影响英子?在他的影响下,我想,英子迟早也会入党的。我还要说,随着革命高潮到来,推翻了地主老财的压迫,到那个时候,人人平等了,还分贵贱?上九流下九流,都将成为潮流,都会被历史的洪流卷走。德宗,历史,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你说得对,这些下九流,到时候就能翻身得解放,就能成为主人,就像国际歌里唱的,奴隶们起来起来,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这样的戏班,不正是我们想要的吗?不正是亿万农奴需要的吗?对呀,蒋书记,到现在我算明白了——别看你年纪轻轻的,看问题真的深远。商城党能选举你当书记,看来是选对了。
商城县委会议你也参加了,我们这儿就有三位县委委员,加上我,就四个。当然,漆德玮在县城,来不了,我们也要为之保密。现在,我来了,初步了解了情况,咱俩进行了深入交谈。沟通了,就有信心了。县委做出决定,为了便于指挥,成立商城南邑区委,与鄂东特委发生关系。这个区委书记,谷堂也举荐了,我认为你当比较合适。你没意见吧?
漆德宗想了一会儿说,这是组织信任,我会尽力而为。
商城县委只定了几个委员,具体分工,怎么起义,没定。我们俩再不一条心,端到会上,还不炸锅?
这个,我有个想法。
直说,我听。
这次起义,必须成功,否则,会死多少人,很难说。我,维炯,都是读过历史的,什么嘉定三屠,扬州十日,他们是会做出来的。要是那样,我们南乡,不,叫南邑,就会成为第二个嘉定,我们的人民就会成为第二个扬州。为了胜利,我们视死如归,所以,我与谷堂几个也商量过了,一定要保守秘密。主要体现在组织上,一是划定区域,分工负责;二是厘清条条,明确到人;三是保密,军事行动,成败与否,大多取决于保密上。泄密了,就等于失败了。
这些原则,少说,你就说说具体的吧。
我是总负责人,徐子清、詹谷堂协助。因为徐子清在湖北麻城搞过起义,有经验;詹谷堂一直做农协工作,对我们这儿熟悉,最主要是他威信高,就是GMD拿他也没办法,因为他还是GMD党员,知道他是GCD的人不多。
当然,清党时,也有人反映,李鹤鸣在屋里坐了一天,思考去思考来,还是下不了决心,再加之,告状的列举的事例对李鹤鸣不利,譬如李老末与李四虎之间的矛盾,詹谷堂就向李鹤鸣汇报过,说是共党掌握的队伍,李鹤鸣就调来了二十军,把两股土匪消灭了。李鹤鸣还得到了嘉奖,刘峙电报称:党国功臣!李鹤鸣的报告中也写了詹谷堂,现在又说他是共党,前后矛盾,不能自圆其说。李鹤鸣思去想来,认为詹谷堂没理由参加共党,左思右想,猛然明白,他怀疑是他们蓝衣社的人,因为詹谷堂GMD资格比较老,这样的人为啥留在商城?不言而喻。这么一想,就没有动詹谷堂。
那么,其他的呢,比如周维炯?
周维炯?人才。原想,让漆德玮当兵运总指挥,但他在县民团,鞭长莫及。我与谷堂商量,让维炯当。维炯打入民团,深得杨晋阶信任,是小队长,还是教练。我听说,他已经利用拜把子的形式发展了党员。李梯云知道了,对我说,肖方,在银沙畈民团,此人参加过南昌起义,是黄埔四期的,很有军事才能,让他协助维炯,我看可以。整个农会这一块,比较大,也比较散,还是让谷堂负责。他有威信,有经验。摊子大,让梯云、永金、泽沃、德林、炳坤、德坤等协助,内部,再具体划块分工。你看这样,行吗?
行,你考虑得很细,就得这样。起义不是儿戏,不能拿生命开玩笑。筹备阶段,你是总负责人,要考虑长远,也要更加细致。长远点就是,起义成功了咋办?细致点,你是一个人,协助你的都各自到岗了,那么,协调、通讯、应急等等,咋办?还有人吗?
我也在考虑,县委有指示吗?
县委倒是没具体,但是,我来了,作为县委书记,我是应该指示到位的。我想,一是起义成功之后立即聚集到斑竹园,因为斑竹园是个中心点,便于策应。二是立即剿灭残余敌人,防止像大荒坡起义那样,敌人有喘息之机。三是把队伍集中起来,统一指挥,有时间就要加强训练,提高战斗力,便于打大仗。
漆德宗插话说,保护已经取得的胜利成果是关键。
对,要组织联防,防止敌人反扑。第四点,及时送信,等待县委指示。至于仔细一点,我想,还是保密工作,应该有专人负责,还要组成通信组,及时掌握敌我情况,互相沟通,便于决策。
是呀,经你这么一说,我算彻底知道了你推迟开会的用意了。这样,我把谷堂、梯云、维炯、子清、其虚、肖方、炳坤等几个喊来,把你讲的,先开个小会,研究一下,统一思想,明天再端到会上,你看咋样?
王泽沃呢?喊他不喊他?
漆德会站在门外,刚好走进来添茶水,听到这话,抬起头来说,王先生呀,不知道谁惹着他了,跟着罗固城到南溪去了,说是了解一下那里的情况,明天的会,让我跟八弟说一声,能赶来就参加,如果耽误了,也别等。
什么?漆德宗十分生气,站起来,一棍打在枣树木椅上,只听咔嚓,树棍折为两段。
蒋镜青看到了,吃了一惊,心想,真人不露相,没算到,他还有这么一身功夫,不得了!都说漆家有祖传的武功套路,当初听了还不信,今天看了,还是真的了。
真是太没组织纪律性了,漆德宗瞪着眼说。
何必呢,两败俱伤,蒋镜青站起来走到椅子旁,捡起半截木棍说,德宗,他来不来,都不是最重要的,以后嘛,我说个不该说的,防着点,警惕点,才是最重要的。
漆德宗点点头,又挥挥手,跟着漆德会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