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物在前引路,范隐与范贤二人则不紧不慢地跟随着,穿过几重门廊,最终抵达了鸿胪寺的核心区域。^j+y*b/d+s+j\.!c-o′m-
一路行来,辛弃物的嘴简直没有停过。他先是转向范隐,满脸堆笑。“范提刑司的大名,如今在京城可是如雷贯耳,下官真是钦佩不已。”他又扭头看向范贤,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恭维。“范贤大人的才情,更是早已传遍士林,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范贤眉头微蹙,他至今仍是一头雾水。“辛大人,我到现在还是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辛弃物闻言,眼珠一转,用手肘轻轻戳了戳范贤的胳膊,笑容暧昧。“哎呀,范贤大人,您这就明知故问了不是?”范贤只觉得一阵恶寒,他猛地侧身避开辛弃物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好好说话。”辛弃物讪讪地收回手,这才收敛了些许轻浮,压低声音道。“是太子殿下与林相的联名举荐。”范贤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确认般地反问。“太子和林相?”辛弃物笑着点头,引着二人走进一间布置雅致却透着几分庄重的屋子。这屋子显然是明日谈判所用。“是啊。”辛弃物走到谈判长桌旁,伸手虚引。“二位贵人如此大费周章,还不是为了范贤大人您能一帆风顺,在此次接待中博得一个好名声。”他殷勤地看向范贤。“大人您看,这里的布置,可有什么觉得不妥的地方?”范贤环顾四周,心中的疑惑却更深了。^z¨h¢a*o_h/a\o~z^h^a~n,.?c¢o-m-他看着辛弃物,认真地问道。“辛大人,您是鸿胪寺少卿,正四品的官员。下官不过是个太常寺的八品协律郎,您为何总是称呼下官为‘大人’?”一直沉默的范隐此时却突然开了口,他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还不是因为你有太子殿下和林相的支持。”范隐的目光扫过辛弃物,又落在范贤身上。“毕竟,有志不在官高嘛。”辛弃物听到范隐的话,立刻如同找到了知音,连连点头附和,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范提刑司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啊!”他尤其对那句“有志不在官高”表现出了十二分的赞同。“范贤大人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这官阶不过是暂时的。”范贤却并不领情,他看着辛弃物,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辛大人,我给您这么说吧。”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太子殿下拉拢我,其真实目的,是为了与我兄长搭上关系。”“林相愿意支持我,固然有我是他未来女婿的因素,但其中少不了我兄长在背后为我争取。”“甚至于我这个太常寺协律郎的官职,也是沾了我兄长的光,因协助他查案有功才得陛下赏识。”范贤的目光转向范隐,语气坦然。“所以,辛大人,您若真要巴结,恐怕找错人了,该找的是我哥。”辛弃物听完范贤这一番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难以置信地看向一旁的范隐,眼神中充满了探寻。“这……范提刑司,范贤大人所言……是真的吗?”范隐淡然一笑,不置可否。\k*s^w/x.s,w?.`c.o/m~“不完全对。”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太子殿下固然有与我结交之意,但也曾亲口对我说过,范贤你如潜龙在渊,未来成就不可限量。”“至于林相那边,我的确从中游说过几句,但林相爱女心切,对你这个未来女婿,也是真心实意地看好与支持。”“那个太常寺协律郎的官职,更是陛下亲自赏赐,是你协助我查办牛栏街刺杀案应得的功劳,合情合理,并非全然是我的光。”辛弃物听着范隐这番解释,心中已然明了。范贤如今能有这般际遇,固然有其自身的原因,但其兄长范隐在其中所起的作用,绝对是举足轻重。他立刻调整了策略,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热络起来,只是这次,他不再只偏向范贤,而是同时对着兄弟二人露出了巴结讨好之色。“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范家一门双杰,真是羡煞旁人啊!”范贤看着辛弃物这般作态,只觉得有些不耐,他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辛大人,咱们还是说说,明日谈判的具体事宜吧。”辛弃物闻言,立刻正色起来,他引着范隐和范贤二人,在谈判桌内侧,也就是代表庆国一方的位置跪坐下来。“先说范隐大人您。”辛弃物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恭敬。“大人您既然是来旁观,看个热闹,那明日便委屈您换上一身侍从的装扮,站在我与范贤大人身后即可。”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指了指身后的位置。范隐与范贤顺着他指的方向扭头看了一眼。范隐点了点头,表示没有异议。“好。”三人重新转过身来。辛弃物接着转向范贤,继续说道。“至于谈判之事,其实也无需范贤大人您太过操心。”他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神秘。“是这样的,明日北奇使团那边,会有一个名叫庄墨涵的人。”“您只需要盯紧此人便可。”“除了他之外,其余北奇使团之人,您大可不必给他们什么好脸色。”范贤听到“庄墨涵”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口中轻轻嘟囔了一声。“庄墨涵……”辛弃物又将目光投向范隐,语气中带着几分恳切。“范隐大人,若明日那庄墨涵当真发难,范贤大人一时难以应对,还烦请范隐大人您能及时出手相助一二。”范隐闻言,脸上却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放心。”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谈判之事,庄墨涵不会出手。”“甚至,他明天都不会来。”辛弃物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充满了不解。“大人,您……您怎么会知道?”范隐只是神秘地摇了摇头,缓缓吐出几个字。“天机不可泄露。”他心中却在暗自思忖:庄墨涵此行,目标多半是范贤或者自已。自已先前已经提醒过言冰云,长公主李芸瑞究竟要用什么条件,才能换取庄墨涵这等级别的人物出手?自已当时提醒言冰云,仗一打完,立个功劳顶罪之后就赶紧回来,他到现在还没消息。等等,言冰云该不会没有听从自已的劝告吧?还是说,他真的那么倒霉,还是被抓了?这时,一直沉默的范贤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个……庄墨涵,究竟是谁啊?”范隐收回思绪,看了范贤一眼,简单地介绍道。“北奇的文坛大家,文坛泰斗和领袖,注经释文无数,在北奇的地位十分崇高,曾经担任过北奇皇帝的老师,代表着学识和文学的权威?,号称‘行走世间的活圣人’。”范贤听完,脸上的疑惑更浓了,他指了指自已。“那……那为何要让我看着他?”范隐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还不是因为你之前在诗会上作的那首《登高》。”“如今那首诗,已经被文坛好事者评为‘古今七律第一’了。”范贤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他瞪着范隐。“那不是你让我作的吗?”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你当时还说,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范隐脸上的笑容不变,坦然承认。“没错啊。”“这,自然也在我的计划当中。”范贤猛地站起身,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看着范隐。“你的计划,就是让我这么一个只会死记硬背几首诗的家伙,去对付一个行走世间的活圣人?”他伸手指着自已的眼睛,语气夸张。“你是否清醒一点?lookyeyes!”范隐依旧从容淡定,他抬手轻轻压了压。“不用紧张。”“你只要会背诗,就行了。”范贤闻言,脸上的表情瞬间从激动转为呆滞,充满了疑惑。夹在兄弟二人中间的辛弃物,左看看范隐,右看看范贤,再听着他们这番云里雾里、信息量巨大的对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完全不懂这两位爷到底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