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气鼓鼓的海棠垛垛,范贤看向范隐,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不安问道:“怎么办啊?”
范隐则是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嘴角依旧挂着那副轻松的笑容。′p,a¨o¨p^a?o¨z*w~w_.-c/o,m+“都交给我。”他说着,便轻轻推了推范贤的肩膀,示意他往后退些。“你先回去,我和她好好谈谈。”范贤却是一把抓住了范隐的胳膊,眉头紧锁。“不行,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喜欢作死了。”他脸上满是担忧,语气也带着一丝执拗。“我得看着你。”“万一你真作死了怎么办?”范隐无奈地叹了口气,却也知道自家弟弟的脾性,只得保证道:“行了,没问题的,我有挂,死不了。”他拍了拍范贤的肩膀,试图让他安心。“你先回去,啊。”范贤依旧不肯松手,眼神坚定。“不行,我就在不远处看着。”范隐见状,也只能点头应允。“行。”范贤这才松开了手,却并未走远,只是向后退开了十几步,停在了一个既能看清这边动静,又不至于太过靠近的位置。他目光紧紧锁定着范隐和海棠垛垛,神情戒备。此刻,海棠垛垛依旧坐在河滩边那块平整的石头上,目光投向眼前缓缓流淌的大河,背影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显然还在气头上。就在这时,一个白瓷盘子突兀地从海棠垛垛的右侧伸了过来,打破了这份沉寂。海棠垛垛警觉地斜过眼,只见范隐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旁,正单手端着那个盘子,盘子中央,是一块看起来松软香甜的奶油蛋糕,上面还俏皮地插着一把小巧的银色叉子。“什么啊?”海棠垛垛冷声问道,语气中不带丝毫温度。范隐脸上堆着笑,声音温和。“好吃的,一种糕点。”海棠垛垛盯着那块蛋糕看了几秒,终究还是伸出手,接过了盘子。她将那把银叉子从蛋糕上拔下,随手丢在盘子边缘,然后便直接张口,对着那块精致的奶油蛋糕狠狠咬了一大口。那副恶狠狠的模样,仿佛咬的不是蛋糕,而是范隐的肉一般。然而,入口的蛋糕却异常柔软细腻,浓郁的奶油瞬间在口中化开,甜而不腻。一大口下去,她的嘴角和鼻尖都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一些雪白的奶油,平添了几分孩子气的狼狈。范隐不知何时已在她身边坐下,从怀中摸出一块干净的帕子,递了过去。*l¨u,o,l-a¢x¢s-w,.?c*o?m*他看着她,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不怕我下药了?”海棠垛垛接过手帕,胡乱地擦了擦嘴边和鼻尖的奶油,清冷的目光扫过近在咫尺的范隐,又瞥了一眼不远处严阵以待的范贤。她冷哼一声。“哼!”“一个八品,一个刚进阶九品,但身体明显出了问题的。”“你要是敢下药,我就赶在药效发挥作用之前,先砍死你们两个。”话虽如此,她接下来的动作却明显斯文了许多,拿起了那把被她弃置一旁的银叉子,小口小口地品尝起盘中的蛋糕。不多时,一整块奶油蛋糕便被她消灭干净。甜食似乎真的有抚慰人心的作用,她紧绷的脸颊线条柔和了些许,眉宇间的戾气也消散了不少,甚至嘴角还不自觉地向上扬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海棠垛垛将空盘子连同叉子一起递还给范隐。范隐顺手接过,却像是变戏法一般,手腕一翻,又递过来另一个盘子。这一次,盘子里盛放的不再是蛋糕,而是切得整整齐齐,颜色鲜亮的水果块,同样也配着一把干净的银叉子。海棠垛垛看着范隐,又看了看他手中那盘诱人的水果拼盘,秀眉微蹙。“你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掏出来的?”范隐依旧端着那盘水果,笑容不改。“这不重要,你吃不吃?”海棠垛垛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接过了果盘。“吃,怎么不吃?”她嘟囔了一句,然后便拿起叉子,叉起一块晶莹的梨肉,送入口中。清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让她舒服地眯了眯眼。范隐看着她,语气随意地问道:“心情好点没?”海棠垛垛嚼着水果,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没有。”范隐也不在意,只是轻轻“哦”了一声。河滩边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只有微风吹过河面,以及海棠垛垛细嚼慢咽的声音。她似乎真的饿了,又或许是心情确实不佳,需要用食物来排解,很快便将一盘水果也消灭了大半。就在这时,范隐突然再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海棠垛垛的耳中。“其实,我先前给你的那瓶药,也不是你想的那种药。”听到范隐又提起那件让她又羞又怒的事情,海棠垛垛的动作猛地一顿。她恶狠狠地转过头,瞪向范隐,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瞬间燃起了两簇小火苗。\x\i-a.o?s\h-u?o!h-u!a·n?g¢.^c?o′m,那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警告:你若是再敢提这件事,我保证真的会砍死你。范隐却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目光中的杀气一般,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语气平静而坦诚。“那瓶药,其实叫西地那非。”“是一种用来治疗心脑血管疾病的药物。”“它绝对,不会让人意乱情迷的。”海棠垛垛脸上的怒意微微一滞,眼神中的火焰也似乎摇晃了一下。她转回头,避开了范隐的目光,低低地“哦”了一声。然后,她便又拿起叉子,继续专心致志地对付盘子里剩下的水果,只是吃东西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又过片刻。海棠垛垛将盘中最后一块水果送入口中。她轻轻打了个细小的饱嗝。然后,她将空空如也的白瓷盘子连同那把银叉子,一并递还给范隐。范隐顺手接过,动作流畅地将它与先前那个盛放蛋糕的盘子叠放在一起,搁在身侧的鹅卵石上。他看向海棠垛垛,脸上依旧是那副让人看不透的轻松笑意。“现在呢?”范隐温声问道。“心情好点没?”海棠垛垛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依旧没有。”范隐闻言,也不着恼,反而像是早有所料一般,点了点头。“那我给你背几首写海棠的诗吧。”他提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引诱。海棠垛垛挑了挑眉,目光重新落回范隐脸上,带着一丝探究。“念来听听。”她倒也干脆。范隐清了清嗓子,随即缓缓吟诵起来。“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这首诗意境清雅,辞藻华美,正是苏轼的名篇《海棠》。范隐念罢,含笑看着她。“此诗名为《海棠》。”“怎么样?”海棠垛垛静静听完,清丽的脸庞上看不出太多情绪。“还不错。”她淡淡评价道。 随即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吗?”似乎并未被这首咏花名作完全打动。范隐笑容不减。“还有。”“这一首,出自一部名为《红楼》的书卷,唤作《咏白海棠》。”他略作停顿,接着念道。“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诗句清丽脱俗,意境幽美。范隐念完,目光再次投向海棠垛垛。海棠垛垛细细品味着诗句,片刻后才开口。“也不错。”她的语气依旧平静。“但还不够。”显然,这些直接赞美海棠的诗词,并未真正触动她的心弦。范隐闻言,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那就不背写海棠的了。”他语气轻松地说道。“硬拍你马屁,我也知道你不喜欢这种。”“来首词,保证你喜欢。”他神秘一笑,接着道。“这首词,名为《归园田居·其三》。”范隐调整了一下坐姿,神情也变得认真了几分,缓缓吟哦。“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这首词描绘了悠然自得的田园生活,充满了对自然的向往和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洒脱。海棠垛垛听着听着,眼神渐渐亮了起来。待范隐念完,她脸上的清冷之色已然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发自内心的欣赏。“嗯。”她重重地点了点头。“这首我很喜欢。”“比刚刚那几首硬夸我的,好多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海棠垛垛转过头,认真地看着范隐,眸子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哎,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种生活风格啊?”“你对我这么了解啊?”范隐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是。”“我出发前,可是对你们北奇各大人物做了【攻略】的。”他毫不掩饰自已的准备充分。海棠垛垛闻言,深深地看了范隐一眼,眼神复杂。“一个出使任务,居然能让你做到如此地步。”“难缠的对手啊。”她由衷地感叹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警惕,也带着几分佩服。范隐摆了摆手,故作谦虚。“毕竟此次出使,任务非凡,危险重重。”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看,来杀我的,有燕小艺。”“来救肖恩的,有上衫虎。”“来杀肖恩的,有你。”“我若是不做足准备,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海棠垛垛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也对。”她沉吟片刻,又道。“不过,你倒是心机颇深。”“引我、上衫虎、燕小艺三方人马而来,然后借机除掉了对你威胁最大的燕小艺。”“还顺手将这盆脏水泼给了上衫虎。”“计划精密,环环相扣,当真是好手段。”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审视。范隐闻言,却哈哈一笑。“哪里,哪里。”他连连摆手,脸上露出一副“你太高看我了”的表情。“其实,我都是瞎来的。”“我也不确定,你们三方人马究竟会不会来。”“更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会来,以什么方式来。”“我就是单纯碰运气罢了。”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一切都只是巧合。海棠垛垛狐疑地看着他,显然不太相信这番说辞。“那你运气可真够好的。”她哼了一声。范隐摊了摊手,一脸理所当然。“或许吧。”“我这人,运气一向不差。”河滩边再次安静下来,只有微风吹拂着芦苇,发出沙沙的声响。海棠垛垛沉默了许久,似乎在消化范隐刚刚所说的一切。她再次看向范隐,眼神中充满了探究与不解。“哎。”她突然开口问道。“你这随口一吟,便是能够流传千古的佳作。”“如今小小年纪,武道修为便已臻九品之境,而且还是远超寻常九品,几乎能与大宗师比肩的九品。”“我还听说,你们庆国军中那两种神乎其神的神药,其研制也有你的一份功劳。”“我还听说你有一把造型奇特的【乐器】,能弹奏出世间从未有过的旋律,更能唱出一些绝无仅有的好歌。”“更重要的是,你先前在被燕小艺射了一箭之后,那个堪称神迹的‘复活’场面……”海棠垛垛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范隐,一字一句地问道。“你,难不成真是神仙下凡?”范隐闻言,失笑出声。“当然不是。”他摇了摇头,神情认真了几分。“至于你说的那个‘复活’,其实只是一种障眼法,算是一种比较高明的【戏法】罢了。”“并非真的死而复生。”海棠垛垛定定地看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最终,她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便不再追问。然后,她转回头,目光再次投向远处黑沉沉的河面,陷入了更深的沉思。河滩边,又一次陷入了长久的寂静。只有范贤在不远处,依旧紧张地注视着这边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