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隐对范贤这连珠炮似的吐槽置若罔闻,仿佛早已习惯了他这大惊小怪的模样,继续有条不紊地叙述着,声音平稳得像一潭深水。\w.a!n-b?e¨n..,i,n!f¢o^
“言冰芸奉命潜入北齐上京城后,便化名为‘芸公子’,凭借其过人的才华和挥金如土的做派,很快便在北齐的权贵圈子里崭露头角,广交朋友。”“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他结识了沈重的妹妹沈婉儿。”“沈婉儿对他一见倾心,而他也顺水推舟,利用沈婉儿的身份作为掩护,更好地开展谍报工作。”范隐的叙述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这个沈婉儿,倒也是个痴情人。”范隐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莫名的意味,似是感慨,又似是嘲讽。“即使后来知道了言冰芸是我们大庆派来的暗探,身份暴露,她也依旧选择站在言冰芸那一边。”“在沈重调派锦衣卫准备抓捕言冰芸之前,沈婉儿还冒险提前去给言冰芸通风报信,想让他赶紧逃走。”“可惜啊,言冰芸并没有及时撤离,最终还是落入了锦衣卫的手中。”范隐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带着一丝惋??????运筹帷幄者对棋子命运的惋惜。“据说,锦衣卫抓捕言冰芸的时候,沈婉儿就在现场,对着那些锦衣卫是又打又骂,撒泼打滚,就差没直接上手抢人了。”“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用。言冰芸还是被抓了,而且为了防止意外,沈重并没有把他关在防备森严的锦衣卫大牢,而是另外寻了一处隐秘地点特殊关押。”范贤听得咂舌不已,脸上满是惊叹。“我的天,这简直是标准的恋爱脑晚期啊!为了个男人,连自家老哥都敢对着干,还是在那种情况下,佩服,佩服!”他摇着头,啧啧称奇,仿佛在听一段传奇故事。“怎么能这么说呢?”范隐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叫痴情,懂不懂?要不是她这份痴情,我们想找到突破口,去救言冰芸,恐怕还要费上不少手脚呢。”“痴情?”范贤撇了撇嘴,显然对这个词有不同的看法,他眼珠一转,提出了一个直击灵魂的拷问。“哥,那我可得问问你了。+d\u,a¢n`q.i-n-g\s·i_.~o?r!g·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万一将来,我,或者若若,也喜欢上了一个敌国的间谍,而且还是那种身份敏感、罪大恶极的。”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我们也对他(她)死心塌地,非君(她)不嫁(娶),甚至为了他(她)要死要活的,你会怎么办?”范隐闻言,几乎是连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那还用问?我肯定第一时间冲上去,一巴掌拍死那个不长眼的敌国间谍!敢勾引我范家的人,活腻歪了!”“哦——”范贤拖长了尾音,露出一副“我懂了”的,带着几分促狭的表情,语气揶揄。“原来是双标狗啊!哥,你这驰名双标玩得溜啊!那你当初对司里里怎么说?人家司里里不也是北齐安插在我们庆国的暗探吗?你怎么没一巴掌拍死她?”“那能一样吗?”范隐立刻振振有词,脸上没有丝毫被揭穿的尴尬,反而理直气壮。“我对司里里,那叫英雄救美,拯救失足无知少女于水火之中,懂不懂?”他斜睨着范贤,一副“你小子还嫩点”的表情。“再说了,你和我,还有若若,如果被敌国间谍玩弄于股掌之间,那是有害于我们大庆的国家利益,是通敌叛国!我呢?我可是把司里里那个小暗探玩弄于股掌之间!”范隐越说越得意,声音也拔高了几分。“你忘了牛兰街刺杀案了?正是因为有司里里这个关键人证,我们才能成功地将北奇拉下水,给我们大庆攻打北齐制造了完美的借口和理由。”“之后两国谈判,我又巧妙地利用司里里那悲惨的身世,在道义上先声夺人,让我们大庆能够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北奇进行各种指指点点,为我们争取到了巨大的谈判优势。这能一样吗?啊?”范贤被自家老哥这一套歪理邪说唬得一愣一愣的,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已竟然无言以对,只能连连点头,像个小鸡啄米。“啊,对,对,对,哥你说的都对,宇宙第一对!”他敷衍地应和着,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又巧妙地把话题绕了回来,脸上重新燃起了兴趣。-g/g~d\b?o,o?k¨.!c!o*m\“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从沈重的妹妹沈婉儿身上下手,想办法把言冰芸给救出来?”“没错。”范隐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脸上的表情恢复了惯有的深沉。“沈婉儿,就是我们目前已知的,最有可能的突破口。”“而且,据我得到的情报,自从言冰芸被抓之后,沈婉儿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出门,前往同一个地方。”“有好几次,她回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红肿的,明显是哭过。”“而且,第二天她再次出门的时候,还会带上一些治疗皮外伤的药物。”范贤冰雪聪明,立刻反应过来,眼神一亮。“她是去见被秘密关押的言冰芸?还给他送药?”“大概率是这样。”范隐说道,语气肯定。“原来如此!”范贤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那我们就可以想办法联系上沈婉儿,利用她的‘痴情’,或者说‘恋爱脑’,让她帮忙,就算不能直接把言冰芸救出来,至少也能从她那里打探到言冰芸被关押的具体位置!”“的确是这样分析的。”范隐不置可否,淡淡地应了一声。范贤兴奋劲还没过,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接着说道。“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范隐打断了。“但现在不行了。”范隐突然说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啊?” 范贤一愣,脸上的兴奋和期待瞬间凝固,满是疑惑地看着范隐。“为什么不行了?”范隐的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弧度,那笑容深邃难测,带着几分算计,又带着几分玩味。“因为,就在刚刚,我已经‘提醒’过沈重了。”他看着范贤,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对他说,我对你们北齐的各大人物,都做过一番详细的攻略,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他沈大人。”“以沈重的聪明,他肯定能联想到,我已经找到了他妹妹沈婉儿这个最大的突破口。”“所以,他才会那么急匆匆地离开,十有八九,是去弥补这个漏洞了。”范贤这下彻底懵了,他瞪着范隐,像是看一个怪物,百思不得其解,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不是,哥,你这操作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他使劲挠了挠头,眉头紧锁。“你既然知道沈婉儿是我们的突破口,那你刚刚为什么还要特意去提醒沈重啊?这不是打草惊蛇,自断臂膀吗?”“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就彻底失去了通过沈婉儿这条线找到言冰芸,甚至救出他的唯一机会了?”范隐看着范贤那一脸“你是不是傻”的,既困惑又不解的表情,只是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智珠在握的从容。“不要急躁嘛,我的好弟弟。凡事都有两面性。”他的声音依旧平缓,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我既然选择在这个时候提醒沈重,那就证明,我已经不需要沈婉儿那条线了。”“或者说,我已经有了更好的,更直接的办法。”范隐的目光投向远方,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我之所以隐晦地提醒他,只不过是为了让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妹妹身上,让他以为我们接下来所有的行动都会围绕着沈婉儿展开,从而为我们真正的计划争取时间和空间,让他自已把水搅浑而已。”“哦?”范贤的眼睛又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了熟悉的,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带着几分狡黠的笑容。“我就说嘛!我哥怎么可能干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已脚的蠢事!原来是故布疑阵,声东击西啊!”他恍然大悟,随即又好奇心爆棚。“那你真正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快跟我说说!”范隐的脚步不曾停歇,夕阳的余晖在他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随着他的前行而轻轻晃动。“其实也没啥,我放弃利用沈婉儿救言冰芸,不代表着我放弃沈婉儿这条线。”他声音平缓,仿佛在说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与范贤方才那几乎跳起来的反应截然不同。范贤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好奇心,又被范贤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勾了起来,他快走几步,与范隐并肩。“什么意思?”他偏过头,紧盯着范隐那张在暮色中显得有些模糊的侧脸,试图从中寻找到一丝线索。“你刚刚说,放弃利用沈婉儿去救言冰芸,可现在又说,不代表着放弃沈婉儿这条线。”范贤努力理解着这其中的曲折,感觉自已的脑子又变成了一团浆糊。“这不矛盾吗?”范隐嘴角那抹莫名的弧度又深了几分,夕阳的光似乎都柔和地落在那笑意之上。“意思是,我早就通过沈婉儿这条线,打探到了言冰芸被关押的准确地点。”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像一颗石子投入范贤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所以,沈婉儿这条线,在‘救人’这件事上,暂时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直接用处了。”范隐顿了顿,补充道。“与其让她闲置,倒不如让她发挥最后一点余热,去牢牢拖住沈重的精力。”范贤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先前那点疑惑与不解被巨大的惊喜冲散,只剩下对兄长神机妙算的佩服。“牛逼啊,哥!”他由衷地赞叹道,声音里充满了兴奋。“那言冰芸到底被关在什么鬼地方?”范贤急不可耐地追问,身体微微前倾,仿佛这样就能早一点知道答案。“我们接下来要怎么行动?直接杀过去吗?”一连串的问题,显示出他此刻内心的迫切。范隐却在这时,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面对着范贤。他慢条斯理地伸出双手,轻轻一摊,那姿态随意又带着几分戏谑。“不知道。”这两个字清晰地传入范贤耳中,如同兜头一盆冷水。“啊?”范贤脸上的兴奋与期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错愕,还有一丝被戏耍的恼怒。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范隐,似乎怀疑自已听错了。“那你刚刚那番胸有成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夸夸其谈,到底是什么意思?”范贤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范隐看着他那副炸毛小猫似的模样,眼中笑意更浓,却依旧不急不缓。“别急躁嘛,我的好弟弟。”他伸出手,又想像之前那样点点范贤的额头,却被范贤不着痕迹地偏头躲开了。范隐也不恼,只是收回手,重新迈开步子。“等回到了使团驻地,所有的事情,你自然就会知道了。”他的声音在渐浓的暮色中飘散,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也带着一丝吊人胃口的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