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贤那仰天喷发的悲鸣,犹如实质的声波般在厢房内回荡不休,震得屋顶的灰尘都簌簌落下。@-求?书范隐眉头微蹙,抬手便是一巴掌,精准而又力道适中地拍在了范贤的后脑勺上。
“行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别在这儿鬼哭狼嚎的,平白让人看了笑话。”范贤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断了悲愤的宣泄,那差点冲破房顶的哀嚎声戛然而止。他身子一个激灵,肩膀却依旧不受控制地微微抽动,显然仍未从那“烂摊子”的巨大冲击中彻底缓过神来。范隐不再理会他,目光转向一旁神色同样有些复杂的朱各,语气恢复了惯有的沉静。“长公主之事,兹事体大,牵连甚广,等回到大庆之后,再详禀陈院长与陛下定夺。”“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将言冰云从北奇锦衣卫的手中解救出来。”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冽。“我虽已严词警告过沈重,命他好生照看言冰芸,不得有失。”“但以沈重那阴鸷狠辣的性子,恐怕不会轻易放弃从言冰云口中撬出我大庆在上京城内潜伏谍网的机会。”范隐的视线落在朱各身上,带着一丝探寻。“言冰芸,现在被关押在何处?”朱各闻言,神色一肃,迅速从方才的震惊中抽离,恢复了监察院官员应有的干练。他沉声应道:“我之前出发前,范隐你曾经给了我提示,是沈重的妹妹沈婉儿和言冰芸有瓜葛。”范隐的确事先提醒过朱各沈婉儿和言冰芸的事。“我到了北奇后,先是按照我之前说的搭上了锦衣卫。”“然后又通过锦衣卫联系上了沈婉儿。”“之前,沈婉儿有所顾忌,一直不肯告诉我言冰芸所在。3??看:书??屋<\<小:¥说>?;网??£ _?首|发?.”“直到今天她听说你们来了,沈婉儿这才肯说出言冰芸的所在。”“根据沈婉儿所说,外加我的探查,言冰芸被锦衣卫秘密囚禁在城南的一处废弃旧宅院之内。”范隐微微颔首,追问道:“可有具体的方位图?”朱各走到那张简陋的矮桌旁,小心翼翼地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他将纸张在粗糙的木质桌面上缓缓铺展开来。那是一幅用炭笔勾勒的简易地图,线条虽不甚规整,但关键的街巷与建筑标识却异常清晰。范隐与兀自有些失魂落魄的范贤,也不由自主地凑了过去,目光齐齐投向那张地图。朱各的指尖在地图上某处轻轻一点,那里用朱砂笔圈出了一个格外醒目的红色圆圈。“此处,便是锦衣卫用以关押言冰芸的秘密据点。”他语气凝重地补充道:“我曾数次试图抵近侦查,发现其周遭防卫之森严,远超想象。”“这条街、这条街,还有这条街……”朱各的手指在地图上接连划过三条邻近的街道,声音透着一丝沉重。“这三条主街之上,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遍布锦衣卫的明哨与暗桩,寻常百姓根本无法靠近,一旦有生面孔出现,立刻便会引起他们的警觉。”紧接着,他的手指又在地图上另外几处关键的交通要道点了点。“还有这里,这里,以及这里。”“所有能够通往那处关押地点的街巷路口,无一例外,都设有锦衣卫的暗探日夜盯梢。”“想要悄无声息地潜伏过去,实施突袭,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范隐的眉头微微蹙起,问道:“若是强行突入呢?”朱各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第|一2看?书?±网$D ·更?新?o最?@;全.“硬闯的话,成功的可能性同样微乎其微。”“据我观察,负责看守的锦衣卫中,不乏七品、八品的好手,人数众多,配合默契。”范隐闻言,眼神中却并无太多波澜,只是淡淡地说道:“寻常的七八品武者,于我而言,并非难以逾越的障碍。”朱各抬起头,迎上范隐那深邃的目光,语气中带着一丝郑重。“你的武力我是知道的。但若是,对方阵中,有十数名八品高手,外加一位货真价实的九品强者坐镇呢?”范隐闻言,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轻叩。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九品,倒也并非无法应付。”“只是,我如今体内的真气出了一些岔子,短时间之内,恐怕只能全力出手一次。”朱各听到这话,瞳孔骤然一缩,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之色,失声问道:“你……你突破九品了?”范隐平静地点了点头,语气淡然得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嗯,在来北齐的路上,遇到了一些意外,真气不受控制地发生了异变,侥幸得以突破。”“只是,我们所修炼的这门功法,似乎存在某些未知的缺陷,导致我突破九品之后,真气运转反而不如从前那般随心所欲了。”朱各脸上的惊骇之色更浓,追问道:“那……可有恢复之法?”范隐道:“能恢复。我已从故人处寻得一部调理真气的辅助功法,目前正在修习。要不了太长时间,应该就能恢复如初。”朱各闻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如此便好。”他的目光随即转向一旁的范贤,带着一丝审视与期盼。“那么,范贤,你可有把握,在范隐牵制住那位九品强者之后,独自应付剩下的那十余名八品高手?”范贤摸着下巴,眉头紧锁,沉思了片刻,脸上露出一丝凝重。“若单凭武力,恐怕会有些勉强。”“不过,若是再配合上我那些下毒手段,或许……能够勉强周旋一二。”朱各闻言,却是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行,这太过冒险了。”“这些,还仅仅是对方摆在明面上的顶尖战力。在那之下,还有为数众多的七品武者,以及更多七品以下的锦衣卫缇骑,他们虽然个体实力不足为惧,但蚁多咬死象,一旦陷入围攻,后果不堪设想。”他顿了顿,又问道:“使团之中,除了你们兄弟二人,可还有其他能够倚仗的高手?”范贤略作思忖,答道:“高达和他麾下的那批刀客,都是军中精锐,以一当十的好手,或许可以助一臂之力。”范隐却直接否定了这个提议。“不行。一旦动用使团护卫,目标实在太过明显,恐怕我们这边刚有异动,沈重那边立刻就会得到消息,到时候打草惊蛇,反而会陷言冰芸于险境。”他沉吟片刻,忽然开口问道:“对了,你方才所说的那位坐镇的九品强者,究竟是何方神圣?”朱各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缓缓吐出了三个字。“何道人。”范隐听到这个名字,原本紧锁的眉头却是骤然一松,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笑意。“那就没什么大问题了。”朱各与范贤皆是一脸茫然地望向他,不明白他这突如其来的轻松从何而来。朱各忍不住追问:“此话何意?”“莫非……那何道人身上有什么蹊跷不成?”范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解释道:“何道人与陈院长之间,素有渊源。”“只要我们行事隐秘,不暴露他与监察院的暗中联系,在关键时刻,他应当会助我们一臂之力。”朱各闻言,脸上并未露出太过惊讶的表情,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在他眼中,陈平平这位监察院院长,本就是深不可测、无所不能的存在,能与北齐的九品强者搭上线,似乎也并非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倘若真能如此,那营救之事,便平添了数分把握。”就在三人准备就具体的行动计划展开进一步商讨之际,厢房的门扉,却突然被人“砰砰砰”地敲响了。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房间内的三人皆是心头一凛,动作瞬间凝固。紧接着,门外传来一道略显急促,却又刻意压低了的熟悉声音。“大人。”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房内的范隐与范贤清晰地分辨出,来人正是王七年。朱各脸色微变,下意识地便想寻找地方躲藏。范隐却不动声色地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他目光平静地望向房门,扬声道:“进来吧。”房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王七年那略微壮硕的身影,如同狸猫一般,脚步轻快地闪身而入,随即又迅速反手将房门掩好。他习惯性地往里走了几步,待到转过屏风,看清房内情景的刹那,脚步却猛地顿住了。他看见范隐与范贤正围坐在一张矮桌旁,似乎在商议着什么。而在他们对面,赫然还坐着第三个人。王七年定睛细看,当他认出那第三人的面容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精彩。他那双原本就因为常年谄媚而显得有些细小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嘴巴也张得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他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不轻,声音都有些结巴起来。“朱……朱……朱大人?!”“您……您您……您没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