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阳关大道上,萧南晏在颠簸的马车中,缓缓睁眼。\s.h′u?q·u?n′d_n¢s..^c,o·m-
窗外掠过的青山绿水,带着南昭特有的景致,却掩不住他眉宇间尚未散去的郁结。
意识从混沌中剥离时,漱玉地宫的重重机关,锁魂林的袅袅紫雾,仍在他的眼前一幕幕闪现,唯独昏迷前那道白光,在记忆里模糊成一片暖芒。
”王爷,您醒了?”
寒枭听到马车内的动静,掀开车帘,递上水袋。
萧南晏接过,喝了几口,淡淡问道:
“这是哪里?”
“王爷,咱们现在南昭边境柳州,用不了一日,便可到达天启忻州。”
“什么?”
萧南晏一惊,意识一下子清醒些许:“谁允许你们带本王离开江都的?”
寒枭犹豫片刻,从袖中取出一张字条:
“王爷,您看看这个。”
萧南晏展开,盯着上面那行娟秀如兰的小字,手竟微微有些发颤。¨咸`鱼_看¨书-网. ^首-发,
夕颜的字,他再熟悉不过,只因,那是他亲手教得。
他指尖摩挲着纸页,忽然想起三日前在锁魂林,瘴气入脑时,眼前那道白光。
夕颜,她终究不忍他死在南昭,所以,出手相救了么?
“颜颜……”
胸腔里某个冰封的角落,骤然回暖,可转念想到谢缜设下的千机困龙阵、锁魂林,险些要了他的命。
此次南昭之行,九死一生,却是空去白回,怒意便如岩浆般翻涌。
他猛地坐起,玄色大氅滑落肩头,露出上半身纵横交错的伤口,寒枭己然为他逐一清次上药。
“谢缜!”萧南晏从齿间挤出这两字,带着彻骨的寒意:
“本王三番五次退让,只想见夕颜一面,却被你百般阻挠,险些命丧南昭,本王岂能与你善罢甘休!”
寒枭看着自家主子眼底燃起的狠戾火光,沉声问道:
“王爷,接下来如何行事?”
窗外的绿枝拂过车辕,萧南晏紧紧盯着南昭江都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既然礼要不成,那就只得武力解决,兵戎相见。?[2?μ8¥看:书ˉ×|网e? ?无?′错@?内\容?\速回燕都,本王要调兵遣将,攻打南昭!”
他将手中字条,缓缓压在胸口处:
“本王偏生不信,兵临城下之际,他能不乖乖地交出夕颜?”
马车加速,碾碎满地落花。
行至一处山坳之时,马车忽然剧烈颠簸,随之,嘎然停止。
寒枭急忙掀开车帘,正对上车外墨刃的视线:
“怎么停了?”
墨刃脸上闪过一丝惊忧:“是套马锁,看来,此处有埋伏!”
话音刚落,却听得尖锐的呼哨声起,刺破寂静。
随之,百余名黑衣杀手从荒径两侧的荆棘丛中,破草而出,刀光剑影在夕阳余晖中,织成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
“保护王爷!”
寒枭、墨刃抽剑护在马车前,却在看清为首之人时,瞳孔骤缩。
但见站在最前方的,是一名灰衣中年男子,腰中悬剑,负手而立,鬓角虽染些许风霜,却也是俊朗英挺,只不过,眼中闪着烁烁杀意。
寒枭一声厉喝,带着些许震撼:
“萧北承?”
对面来人,果然是萧北承。
此刻,他盯着半撩的轿帘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南晏,别来无恙?”
马车内死寂如坟,唯有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须臾,萧南晏扯下轿帘,慢条斯理地系上玉带,穿戴齐整。
他抬眸与萧北承对视的刹那,夕阳余辉恰好漫过两人的眉眼,西目相撞时迸溅的火花,几乎要点燃周遭凝滞的空气。
“你果然没死?”
萧北承仰头大笑,笑声惊飞树梢云雀:
“布棋的人,怎会轻易死去?”
他一双鹰目在萧南晏苍白的脸上打量:
“看你们困在棋局中,可比亲手杀了你们更有趣。”
萧南晏眸中寒光闪烁:
“你早就知道夕颜是南昭公主,飞云寺那日,无论本王交不交兵符,你都会割断绳索,让她掉下暗坑。然后,你事先早己通知了谢氏兄弟救走了夕颜,这般大费周章,所为哪般?”
萧北承笑道:“你这般聪明,想必不难猜到。”
萧南晏哼了一声:“当年,你毒害南后,抱走夕颜,将她放至一户农家,原本是想以她作筹码,有朝一日胁迫谢缜,助你倒反天启。结果,八年前此计未成,她被本王意外带回南昭,扰乱你的计划,你便将计就计,想有朝一日,利用她反噬本王。”
萧北承抚掌而笑:“不愧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细节上虽有所偏颇,但大体未错。当年她的身份是制衡南昭的利刃,可惜阴差阳错……”
他拖长尾音,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好在,你和赫连枫,竟然都对这枚棋子动了真心,这游戏越发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