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刚走出办公室,就看到王经理正靠在走廊的墙边,一看到他出来,立刻迎了上来。′d,a~w+e/n¢x?u/e¨b/o`o!k-._c·o′m*
“林老弟,怎么样?那娘们儿没为难你吧?”
王经理的脸上带着几分急切,显然他已经从采购科的李明那里听说了些什么。
林凡把那份合同附件的复印件递了过去。
“你自己看吧。”
王经理接过那张纸,只看了一眼,整张脸的颜色都变了。
“蓝鳍大黄鱼?一周内一百斤??”
他一把抓住林凡的胳膊,声音都变了调。
“老弟,这……这不是明摆着要把你往死里整吗!这根本就是故意要把你逼走啊!”
“别说是你了,就是把全镇所有的渔船都撒出去,一个月也未必能凑齐这个数!”
“黑石海沟那地方,风大浪急,暗礁遍地,一不小心就是船毁人亡的下场!这女人心也太毒了!”
王经理急得在原地来回踱步。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去找饭店的老书记,我跟了他十几年,他多少会给我点面子。”
“我跟他求求情,让他把这个清单给改了!这根本就不是做生意,这是谋财害命!”
“王哥,你的心意我领了。/优?品′小¢说.网_ \更?新?最*全·”
林凡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把那张纸拿了回来,折好放进口袋。
“不用去找书记,没用的,她既然敢这么做,就是算准了没人能推翻她的决定。”
“那、那怎么办啊?难道就真由着她这么欺负人?这双倍赔偿的条款,只要你违约一次,就得赔个底掉啊!”
“放心吧,王哥。”
林凡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不就是一百斤蓝鳍大黄鱼吗,算不得什么大事。”
“一个星期,用不了那么久,三四天,我就让她看到鱼。”
说完,他便不再多言,转身下了楼。
只留下王经理一个人,呆呆地站在走廊里,看着林凡离去的背影,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火红色的摩托车在渔村的土路上卷起一阵烟尘,最终停在了江海山的院子门口。
林凡推开院门,江海山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用一柄小巧的锉刀,细细打磨着一枚鱼钩。
“江叔。”
林凡走到他面前。
江海山没有抬头,只是继续着手里的活计。
“合同签了?”
“签了。”
林凡将那份关于蓝鳍大黄鱼的供货要求,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第,一/看-书\网_ +最`新`章.节^更′新′快_
当听到蓝鳍大黄鱼这五个字时,江海山手里的锉刀猛地一滑。
他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紧紧地盯着林凡。
他一把将手里的鱼钩和锉刀拍在石桌上。
“赵大海这个鳖孙子!”
江海山气得大喘气,他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的所有关窍。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那个新来的女经理,早先就听说跟赵大海那个老王八蛋不清不楚,现在串通起来,给你下套!”
“这是要把你往绝路上逼啊!”
“黑石海沟是什么地方?那是龙王爷的床底下!”
“别说现在是产卵期,鱼都躲起来了,就算是在平时,谁敢去那里撒网?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局!一个彻头彻尾的死局!”
江海山气得一拳砸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上,震得树叶簌簌落下。
“小凡,你糊涂啊!这种合同,你怎么能签呢?现在白纸黑字写着,你到时候交不出鱼,那得赔多少钱?”
“咱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这点家底,一下子就得全赔进去!”
林凡看着未来岳父这副急火攻心的模样,心里反倒安定了下来。
“江叔,别急,我心里有数。”
“有数?你能有什么数?”
江海山转过身,指着大海的方向:“这是死局!你能有什么办法?难道你还能让那鱼自己从海里跳到你船上不成?”
林凡看着他,忽然咧嘴一笑。
“江叔,既然您都说这是个死局了,那要是我能把这个死局给解开呢?”
“解开?你怎么解……”
“我要是能堂堂正正地把这局给破了,咱们家的彩礼,能不能,稍微降一点?”
“什么?!你再说一遍??”
江海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差点还以为是自己是听错了。
他看着林凡脸上那副笑嘻嘻的模样,一股火气直冲脑门。
当场就被气笑了。
“好小子,你可真是好小子!这都什么时候了!火都烧到眉毛了!你不想着怎么救火,竟然还想着跟我在这儿讨价还价,想着降彩礼?”
“你……你……”
江海山指着林凡,手指头都在哆嗦,甚至都想不到合适的词去说他。
他这辈子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就是没见过心这么大的。
不过,看着林凡这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架势,他心里那股滔天的怒火,反倒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莫名其妙地泄了大半。
这小子,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真的有他不知道的底牌。
江海山重新在石凳上坐下,端起桌上那杯已经凉透了的粗茶,猛地灌了一口。
“行!”
他将茶杯重重地顿在石桌上。
“老子今天就跟你赌一把!”
他大手一挥。
“只要你能在一个星期之内,堂堂正正地,把一百斤蓝鳍大黄鱼摆在国营饭店的桌子上,让赵大海和那个女人哑口无言!”
“彩礼的事,我直接给你抹个零头!”
“但是!”
他的话锋一转:“我把丑话说在前面,你不能干任何犯法的事!”
“更不准用那些下三滥的法子,比如炸鱼、毒鱼!你要是敢碰那些东西,别说我不同意你和若璃的事,我亲手把你送进局子里去!”
“还有,你打算怎么做,最好是提前告诉我。”
“我不准你一个人去冒险。”
“放心吧,江叔。”
林凡答应得十分爽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说完,他便不再多留,转身朝院门口走去。
“我先回去了,到时候再来找您。”
看着林凡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江海山独自一人坐在院中,看着石桌上那枚被划出了一道深痕的鱼钩,陷入了长久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