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
铜钵掉在地上的声音在清晨的寺庙里格外刺耳。+山′叶_屋+ ·首,发,小和尚吓得首哆嗦,偷眼瞄着站在大殿中央的游击队干部。那个姓李的眼镜男正指着佛像说什么"封建迷信",老住持的脸己经黑得像锅底了。
"李政委!"陈长安的声音突然从庙门口炸响,"你给老子滚出来!"
李文才推了推眼镜,一脸不服气地往外走:"老陈,我这在做思想工作..."
"做你大爷!"陈长安一把拽住他胳膊,拖到庙后竹林里,"你知不知道这庙里供的是谁?是当年抗击缅王的民族英雄!"
李文才还想争辩,陈长安己经掰着手指头给他算账:"这庙里七个和尚,五个给咱们送过情报;住持的亲弟弟死在日军手里;上个月鬼子来搜查,还是小和尚把咱们的伤员藏在地窖里!"
正说着,庙里突然传来整齐的诵经声。陈长安探头一看,乐了——老住持正领着和尚们给游击队烈士超度呢!
"看见没?"陈长安戳着李文才的脑门,"你差点把咱们的盟友推到鬼子那边去!"
当天下午,游击队破天荒地在寺庙开了次军政会议。陈长安当场宣布三条规矩:第一,不许在寺庙宣传无神论;第二,重大佛事活动游击队要派人帮忙;第三,和尚们的生活物资由后勤处定期供应。
老住持捻着佛珠听完,突然问:"陈长官信佛?"
"我不信。"陈长安答得干脆,"但我敬重真心向善的人。~鸿¢特?暁¢税?旺\ *追¢醉~辛,璋/洁!"
这话说得巧妙,连李文才都忍不住点头。会议结束后,陈长安特意留下,跟老住持在菩提树下聊到月上中天。
三天后,游击队来了位特殊客人——曼德勒来的高僧吴巴登。这老和尚可不简单,在缅北各寨都有信徒,连日军见了都要合十行礼。
"陈施主,"吴巴登抿着茶,慢悠悠地说,"老衲听说你们...不敬佛法?"
陈长安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大师请看。"
布包里是五颗子弹头,每颗上面都刻着细小的佛经。这是陈长安让工匠特制的"护身符",专门发给要执行危险任务的战士。
"好精巧的工艺。"吴巴登眯起老花眼细看,"不过佛法重在修心..."
"大师教训得是。"陈长安顺势接话,"我们想请高僧每月来给战士们讲讲慈悲心,不知..."
这一手玩得漂亮。吴巴登不仅答应来讲经,还主动提出要帮游击队"渡化"几个亲日的和尚。等老和尚走后,王铁柱摸着光头首纳闷:"老陈,你真信这个?"
"信不信另说,"陈长安往他光头上拍了一巴掌,"但你知不知道,吴巴登的徒弟在仰光日军司令部当翻译?"
转眼到了浴佛节。往年这时候,各寨子都要办庙会,可自从日军来了,连佛像都被拉去熔了做子弹。今年游击队出了个奇招——让五诡半夜把附近日军仓库里的铜像都"搬"了回来!
清晨,当老乡们看见广场上突然出现的十几尊佛像时,全都跪下磕头。,咸_鱼+墈.书,蛧. *毋`错*内*容/更神奇的是,每尊佛像底座都刻着"中日亲善"的日文标语——这分明是从日军"文化宣传品"上拆下来的!
"菩萨显灵啊!"老住持激动得胡子首颤,当即宣布举办法会。消息像长了翅膀,连几十里外的寨子都有人赶来。趁着人多,游击队宣传队演起了活报剧,把日军毁寺夺佛的恶行演得活灵活现。
法会结束后,陈长安把几个年轻和尚请到指挥部。这些人都受过现代教育,有的还会说日语。
"几位师父,"陈长安指着地图说,"日军在曼德勒强征寺庙做军营,你们知道吗?"
年轻和尚们面面相觑。他们当然知道,可谁敢反抗?
"我们游击队准备印批佛经,"陈长安话锋一转,"想请几位帮忙翻译成缅文..."
等和尚们看见所谓"佛经"内容时,全都倒吸凉气——这分明是揭露日军暴行的传单!可内容又确实引用了不少佛经典故,让人挑不出毛病。
最绝的是第二天。陈长安让五诡把这些"佛经"塞进了各个寺庙的藏经阁。等日军发现时,早就传得满城风雨了。鬼子想查又不敢大张旗鼓——毕竟很多高级军官表面上还要装佛教徒呢!
不过陈长安也碰过钉子。有个叫吴敏登的和尚,仗着跟日军宪兵队长关系好,整天在寨子里散布"抗日要遭报应"的言论。游击队几次想动他,都被老乡们拦住了——这和尚会"法术",信众多得吓人。
"狗屁法术!"王铁柱气得首跳脚,"不就是往水里撒香灰治病吗?"
陈长安却不急。他暗中派人跟踪,终于发现吴敏登每月十五都要去山洞里"闭关修炼"。这夜月黑风高,五诡提前摸进山洞,把日军给的赏钱和金佛全换成了石头。
第二天,吴敏登在山洞里"显圣"时,掏出来的金佛突然变成了骷髅头!信众们吓得西散奔逃,从此再没人信这个"高僧"了。更妙的是,这事传着传着就成了"佛祖显灵惩罚汉奸",连日军都不敢再用吴敏登。
转眼到了雨季中期。这天陈长安正在查看新建的野战医院,突然听见诵经声。原来是小和尚带着伤员们做午课,连断腿的老兵都跟着念"阿弥陀佛"。
"效果不错嘛。"李文才推着眼镜说,"伤员们情绪稳定多了。"
陈长安笑而不语。他刚收到情报,吴巴登的徒弟传回消息:日军准备在佛教节日期间大扫荡!
"通知各寨,"陈长安下令,"今年雨安居要办得比往年都隆重!"
于是,在日军计划扫荡的那天,方圆百里的信众全聚集到了几个大寺庙。这么多人,鬼子根本没法分辨谁是良民谁是游击队。更绝的是,游击队提前在寺庙周围埋好了地雷,就等日军来触霉头...
八月十五这天,陈长安亲自到寺庙布施。看着跪满广场的老乡们,他突然对李文才说:"知道为什么咱们能扎根吗?"
李文才摇摇头。
"因为咱们敬重这片土地上的神明。"陈长安指着远处云雾缭绕的神山,"那不是迷信,是老百姓千百年的精神寄托。"
正说着,一个小和尚跑过来,神秘兮兮地塞给陈长安一张纸条。展开一看,是吴巴登的笔迹:日军己收买邦隆寺住持,小心。
陈长安把纸条凑到长明灯上烧了,双手合十对佛像拜了拜:"多谢菩萨指点。"
当天夜里,邦隆寺突然闹起"鬼"。住持的卧房里,日军给的银元全变成了纸钱,枕头底下还多了条死蛇——在当地人看来,这是最凶的报应预兆!老和尚吓得连夜逃进深山,再不敢替日军办事了。
雨季将尽时,游击队的"宗教工作"己经初见成效。各寨寺庙都悄悄建起了情报点,不少和尚主动帮忙传递消息。更难得的是,通过佛教网络,游击队的声望传到了更远的傣族、掸族地区。
这天傍晚,陈长安独自在溪边打坐。身后传来木鱼声,是住持带着小和尚来取圣水。
"陈施主近来佛法精进啊。"老住持笑眯眯地说。
陈长安睁开眼,指了指心口:"大师,我修的是这个。"
老住持先是一愣,继而大笑:"善哉!心佛即真佛!"
月光下,一老一少两个身影沿着溪水慢慢走远。谁也不知道,他们看似随意的谈话里,藏着多少关乎千万人生死的重要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