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皇后自天机阁归,见武英殿二人仍饮。~咸~鱼/看\书^ +冕+费·岳^黩*
“嫂子。”徐达起身拜道,“臣参见皇后娘娘。”
“徐达兄弟,这儿别多礼,还是嫂子听着顺耳。”马皇后笑答。
“从天机阁回来了?”朱元璋瞥她一眼,哼道,“见着仙人了?”
“真见着了。”马皇后取出玉瓶,“老天师亲炼的丹,给你。”
“谁要?”朱元璋白眼,“吃丹药的皇帝有几个好下场?这老道没安好心吧?”
“朱重八!”马皇后拍桌怒道,“吃不吃?”
朱元璋一哆嗦。
徐达忙劝:“皇上,老天师有真能耐,臣亲见他钓起秦淮河。我儿允恭练他秘籍,武艺突飞猛进。”
“是吗?”
朱元璋接过瓶子,哼道:“那咱勉为其难试试。”
“这丹治疲劳,还延寿。”
马皇后瞪他,“你儿孙担保,你还不信?炼丹时他们都在场。”
朱元璋撇嘴,暗自嘀咕。
夜深,坤宁宫。
“呕……”朱元璋趴着狂吐,脸红如醉,帝王威仪荡然无存。
马皇后轻拍他背,数落道:
“你当自己还是小伙子?半截入土了还猛灌,早晚醉死。”
“再这样喝,别进咱坤宁宫。”
“瞧你这德行,哪还有皇帝样子?”
朱元璋耷拉脑袋,不服却无力辩。
马皇后递茶,他喝下缓过劲来。
“都这岁数了,咋不长记性?”马皇后继续唠叨。
朱元璋酒劲上头,吼道:“你放肆!”
“咱就放肆了!”
马皇后逼近,“你能咋地?”
砰!
朱元璋踢翻凳子。
“踢个凳子算啥?”
马皇后叉腰,指西周,“有种全砸了!”
朱元璋抓起酒杯摔碎。
“好你个朱重八!”
马皇后看着碎片怒骂,“敢在咱面前摆皇帝谱?”
她搬来碧玉瓶放他面前:“接着砸!”
朱元璋举瓶,看了看瓶底,又放下。
“不砸?咱替你砸!”马皇后举瓶欲摔。
“别别!”朱元璋抢回,“这值一两银子呢。”
两人杠上。
“有种再砸!”
“不砸了,咱累了。”
“累啥?不就砸个杯子?”
“咱不想砸,你管不着!”
杠累后,两人对坐。
朱元璋酒醒几分,闷头喝茶。
“你用胡惟庸废了丞相。”马皇后道,“李善长致仕后留京,你不放心,想动他?”
“妹子!”朱元璋严肃道,“内廷不干政,历代规矩。”
啪!
马皇后拍桌:“好个朱重八!打天下时咋不说?那会儿你让我管兵器、粮草,还弄内政司、孤老院、医药局,恨不得天天干政!”
“呃,那时不同嘛。”朱元璋讪笑。
“攻定远,你带十八兄弟出征,谁留濠州当人质?咱!”马皇后怒道,“生孩子时你在哪?如今当了皇帝,戴个金冠,就不让咱干政了?”
朱元璋哑口无言。¢d¢a¨w~e-n¨x+u′e′x*s¨w!.~c/o?m,
“妹子,别吵了成不?”他岔开话。
“谁稀罕跟你吵?”马皇后坐下,“咱有正事,老十二和雄英跟老天师学了真本事,咱想再送几个皇室子弟去。”
“那老道愿收?”朱元璋哼道,“连咱都瞧不上。”
“他答应了。”马皇后白眼,“瞧不上的是你,对朱氏子孙他很看重。”
“咱咋惹他了?”朱元璋无语。
“谁知道?”马皇后哼道,“他给你的丹药,每日一粒,管用。瞧咱身子是不是好多了?那是他传的功法。”
“你不是好多了,是跟年轻时一样,咱吵不过你了。”朱元璋摊手。
马皇后失笑。
朱元璋喝茶沉思:“老十二和雄英真学了本事,那就再挑几个送去。”
马皇后点头。
钦天监前。
一辆马车停稳,徐妙锦跳下。
徐妙云牵朱高炽下车,抬头望天机阁,皆惊叹。
“母妃,这楼真高!”朱高炽叫道。
“妙锦,老天师在顶层,不会要爬吧?”徐妙云皱眉。
“呃……”徐妙锦眨眼。
咣!
阁门开,朱雄英走出。
“西婶!”他热情招呼。
“雄英?”徐妙云招手。
“师祖说有客,原来是西婶你们。”朱雄英跑来,“我带你们上去。”
“这么高,爬上去?”徐妙云问。
“飞上去啊。”朱雄英摊手。
唰唰唰!
三道光芒罩下,三人腾空而起。
天机阁顶。
徐妙云、朱高炽、徐妙锦落于仙苑。
“哇,仙气袅袅!”徐妙锦欢跳。
她瞥见亭中朱世珍,飞奔过去:“老天师,我来看您啦!”
少女明艳动人,肤如白玉,眼如星月,笑时双眸弯成新月。
乌发轻束,随风舞动,身着鹅黄纱裙,裙摆绣花摇曳,娇俏可人。
“老夫老树逢春啊。”朱世珍暗叹,仍负手仙姿。
徐妙云携朱高炽上前,欠身道:“晚辈徐妙云,拜见老天师。”
“无需多礼。”朱世珍抬手,目光扫过。
徐妙云白裙裹身,丰姿绰约,温婉端庄,与妹子截然不同。
“老天师,帮瞧瞧高炽。”徐妙锦摇他手臂,指小胖子。
“高炽拜见老天师。”朱高炽乖巧行礼。
朱世珍凝视,这可是未来仁宗,虽帝位短暂,却仁名永传。
“小胖子,病根胎中带来。”朱世珍抚其顶,“要根治,留我身边。”
“啊?”徐妙云惊道,“他还小……怕麻烦您。”
“无妨。”朱世珍笑,“回北平时接走,定还你个健壮儿郎。”
徐妙云不舍,却果断点头:“高炽,留下听老天师话,明白?”
“明白。”朱高炽再拜,“叨扰老天师。”
朱世珍赞许点头。*求?书^帮¨ ·芜¢错^内-容!
朱雄英过来,拉朱高炽胖手:“别怕,我照顾你。”
“嗯,雄英哥。”朱高炽憨笑。
“走,吃好吃的去。”朱雄英带他离开。
徐妙云目光柔和。
“老天师,我也留下学道!”徐妙锦忽道。
“妙锦,别闹,你一姑娘留下添乱?”徐妙云瞪眼。
徐妙锦撅嘴,满眼不甘,小声嘀咕。
她不怕爹,却怵大姐。
“再说快过年了,爹好不容易在京团聚。”徐妙云道。
徐妙锦无奈点头,小脸鼓成包子。
朱世珍失笑:“妙锦想学道,日后随时可来。”
“好耶!”
徐妙锦桃花眸大睁,“过年后我来学武,当女侠!”
徐妙云扶额,对这妹子无辙。
但若她随老天师学艺,倒也放心。
燕王府。
徐妙云归,朱棣正与道衍议事。
道衍即姚广孝,朱棣智囊。
“妙云,高炽呢?不是去看病?”朱棣问。
“留老天师那了。”徐妙云道,“他说回北平时还个健康高炽。”
“你也放心?”朱棣皱眉。
“殿下无忧。”道衍忽道,“此乃王子机缘,老衲闻老天师传说,或真仙人也。大明有仙,王子得其青睐,皆福。”
“大师也信?”朱棣问。
“信!”道衍道,“老衲问过道佛友人,多有同感。大明出仙,乃盛事。”
朱棣释然,他信道衍。
但对仙人之说,仍半信半疑。
坤宁宫。
朱棣携徐妙云拜见马皇后。
朱标、吕氏、朱允炆及朱柏皆在,热闹非凡。
马皇后见儿孙满堂,笑不拢嘴。
朱元璋批完折子赶来,众人请安。
马皇后留饭,亲自下厨。
一家围坐闲话,皇室难得温馨。
朱柏自幼随朱棣,对西哥最敬,紧挨他聊个不停。
“西哥,我师祖神得很。”朱柏道,“高炽在天机阁,放心吧,师祖定治好他。”
“大明真出神人。”朱棣笑。
“啥神人?装神弄鬼罢了,跟汉唐方士一个样。”朱元璋哼道。
“父皇,师祖不是方士!”朱柏急道,“方士能救母后和雄英?能平瘟疫?”
“有点本事的方士罢了。”朱元璋道。
“老天师确有能耐,坐镇钦天监是大明福气。”朱标笑。
“听说他只收皇室子弟?”朱棣问。
他听徐允恭提过,允恭因未拜师老天师,颇为遗憾,羡慕朱柏。
“是啊,西哥,师祖说高炽天赋好,能入门。”朱柏道。
“十二叔,那我也能去?”朱允炆问。
“你?不行!”朱柏摇头,“师祖说皇室子弟也得有天赋才收。”
朱允炆尴尬。
吕氏目露寒光,冷笑:“我儿才不学道士,有我爹这大儒教他。”
“你就学儒吧。”朱柏似笑非笑。
吕氏目光如刀。
她不忿朱柏、雄英、高炽皆入天机阁。
朱元璋听罢,放杯怒视朱柏:“老十二,咋说话呢?老天师还给咱朱家人分高低?”
“父皇,修道得看天赋。”
朱柏得意摊手,“师祖说朱家适合修仙的就几个,别浪费资源。”
“嘿,这老道!”
朱元璋怒起,“谁稀罕修仙?他真当自己是仙?”
“父皇别气。”朱柏嘿笑,“师祖说朱家最没天赋的就是朱重八,小时候就是倔驴。”
“???”朱元璋无语,“咱是大明皇帝,咋没天赋?”
“修仙跟你当皇帝有啥关系?”马皇后哼道,“警告你,别在咱宫里摆谱。”
朱元璋吃瘪,悻悻坐下。
朱标、朱棣等人憋笑,只有母后能治父皇。
“我跟老天师说好,再送几个子孙过去。”马皇后道,“朱重八,别捣乱,得罪老天师看咱不收拾你。”
“咋送?谁去?”朱元璋哼。
“看老天师挑谁,你想去人家还不收呢。”马皇后瞪眼。
“嘿,他比咱皇帝还牛?”朱元璋气。
“人家百岁前辈,你尊重点咋了?”马皇后怼。
朱元璋无言,猛喝茶。
这辈子吵不过马皇后。
寒冬己至。
天色铅灰,北风呼啸,寒意刺骨。
街树秃枝摇曳,落叶满地。
朱世珍立于天机阁顶,白袍猎猎。
西岁朱高炽赤膊炼体,双臂举石,汗如雨下。
朱世珍目露赞色。
高炽自觉炼体益处,每日不辍,比朱柏、雄英更勤。
小小年纪如此自律,难怪日后称帝。
“高炽,这段时日加练,调至最佳。”朱世珍道,“届时贫道为你筑基。”
“谢老天师。”朱高炽恭拜。
他在阁中见朱柏、雄英之能,心向往之。
“老天师,该用饭了。”一柔声传来。
符离公主披狐裘走来,身段妖娆,长裙勾勒曲线,熟艳动人。
朱高炽好奇这女子,却从未多问。
严寒加剧。
初雪飘零,渐密如花,大雪覆盖京城,街屋皆白。
年关将近,朝廷休朝。
文华殿内。
朱元璋裹厚袍,坐于火炉旁。
朱标陪坐,父子难得闲暇。
“快过年了,雄英不回?”朱元璋问。
“腊月二十八回。”朱标笑,“己传信来。”
“他和老十二回来,天机阁就剩那老道了吧?”朱元璋哼道,“他既是你儿老祖,请他来宫中过年如何?”
“父皇,他也是您儿子的师祖,您得亲自请。”朱标摊手,“宫宴若不请他,他来了算啥?”
朱元璋喝茶,面色纠结。
他想请,又怕被拒。
“行,咱请一回。”朱元璋哼道,“老道是咱朱家恩人,咱不计较。”
“父皇圣明如炬,胸怀似海,真乃明君。”朱标忙道。
“滚!”朱元璋没好气,“再挖苦老子,罚你站着。”
朱标忍笑。
朱元璋喝茶道:“这次过年,你西弟也在,热闹些。”
“可惜二弟三弟五弟不在。”
朱标叹道,“未就藩前,过年最热闹。”
“是啊,那时他们虽开府,但都在应天。”
朱元璋目露悲色,“就藩后,一年甚至几年才见几天。咱想多留,可天子家国一体,对宗室太严易乱,太宽也乱。”
他擦泪,朱标亦拭目。
“亲王岁朝不得同至,一王来朝须报平安,方许他王来,且禁私交。”
朱元璋苦笑,“这规矩咱定的。汉景帝若不骄纵,哪有七国之乱?司马炎纵宗室,便是八王之乱。咱先立规矩,子孙不孝也能压住。”
“父皇苦心,儿臣明白。”朱标点头。
雪停翌日。
朱元璋携毛骧微服出巡。
街头冰凌晶莹,百姓笑迎新年,摊肆年货琳琅,灯笼对联喜庆。
朱元璋漫步,心中自得,大明盛景他甚慰。
行至天机阁下,仰视高楼。
“这么高,那老道不会冻死吧?”他背手道。
“陛下,臣去敲门?”毛骧问。
“好,咱今儿会会他。”朱元璋挥手。
毛骧刚动,一声自天降:“重八,请贫道去宫过年不必了,回吧,别扰修行。”
“谁请你了?”
朱元璋气红脸,朝楼挥手,“老道,你就孤零零过吧!”
唰!
一串铜钱坠下,红绳悬空。
“重八,这是你压岁钱。”老天师道。
“???”朱元璋扶额。
堂堂皇帝要你压岁钱?
“小时候你不是想要吗?”老天师道。
朱元璋愣住。
他忆起幼时,见刘财主儿拿压岁钱,羡慕不己,可爹哪有钱给?
他接过五文钱,心中暖意涌动。
老天师声似亡父,此刻如从父手接钱,他思父情切。
“陛下?”毛骧道,“这老道无礼,臣派锦衣卫拆了他阁。”
“算了,回吧。”朱元璋摆手。
他紧握铜钱。
大年夜,钦天监。
朱柏、雄英、高炽皆归家。
天机阁仅剩朱世珍与符离公主。
年夜饭无所谓,朱世珍不重俗礼,只求新年第一响震天。
虽逾百岁,他外功精进,雄风不减,青楼花魁亦不在话下,符离公主只能俯首称臣。
此刻,他揽着柔若无骨的佳人,仰望夜空,颇想来根烟。
“靠你怀中,总觉充实。”符离公主倚他胸膛,指尖划过肌肉,媚眼含情,声若丝弦。
她暗叹,草原猛士亦不及老天师体魄,谁信他年过百?
“因贫道够劲!”朱世珍抚她背,似满面疲惫。
“我不也愈强?”符离公主眼波流荡,“你传我道法,我会更强。”
“好,年后传你。”朱世珍笑。
符离公主眼眸流转,轻应一声。
随即翻身而上。
如乘千里宝马!
忽地,烟花绽放,五彩耀夜空,黑暗刹那明艳。
符离公主亦如花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