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日本宪兵队医院的长廊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得能呛出眼泪。^x~k¢a~n?s*h?u¨w¢u/.·c^o`m^两名荷枪实弹的宪兵笔首地守在特护病房门口,时不时踮脚往门缝里瞟——里头传来的动静,可比外头的战事精彩多了。
“八嘎!你是故意的吧!”一声尖利的咆哮震得门板嗡嗡作响。穿着白大褂的山本医生缩着脖子退出病房,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白大褂下摆还沾着半块没啃完的苹果。他身后,川岛芳子裹着蓬松的病号服,活像只炸毛的老母鸡,正举着啃了一半的水果盘往地上砸。瓷片噼里啪啦炸开,吓得路过的小护士差点摔了换药盘。
“肩膀的伤口还没好,脚底板又中枪……”山本医生苦着脸翻看病历,嘴里嘟囔着,“这到底是怎么个打法?”五天前川岛芳子被抬进医院时,他差点惊掉了听诊器——堂堂特高课“金枝玉叶”,肩膀上两个血窟窿,左脚板还嵌着枚生锈的子弹头,活像被猎人打伤的困兽。更诡异的是,右脚底板不知被谁扎了根竹签,肿得像发面馒头。
“报告少佐!该换药了。”圆脸的护士小林亚子端着托盘推门而入,迎面撞上川岛芳子喷火的眼神。只见这位平时威风凛凛的女魔头此刻半吊在床头,左手死死抓着床头栏杆,右腿像只瘸腿鸭子似的悬在空中,偏偏右手还硬撑着要够床头柜上的止疼药。
“还愣着干什么!扶我躺下!”川岛芳子涨红着脸嘶吼,病号服领口大敞,露出绷带缠绕的肩膀。~萝+拉?晓~说¨ !庚·芯\醉¨快′小林刚要伸手,她突然惨叫一声:“别碰我的脚!你想疼死我吗?”结果重心不稳,整个人结结实实摔回枕头堆里,震得床头的花瓶“哐当”倒地。
“少佐息怒……”小林亚子哆哆嗦嗦拆开纱布,刚碰到脚底板的伤口,川岛芳子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嗷呜一声踹翻了旁边的搪瓷盆。脏水泼了小林满身,盆里的棉球沾着血渍,在地上滚出一串“梅花印”。
“那个该死的女人!”川岛芳子抓起枕头狠狠砸向墙壁,泄愤似的用中日双语咒骂,“等我抓到她,一定要把她的骨头碾碎了喂狗!”她气呼呼地捶着床板,却不小心扯到肩膀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少佐,伤口要感染了……”小林亚子举着镊子,进退两难。川岛芳子恶狠狠地瞪她一眼,突然瞥见镜中自己的模样——头发乱得像鸟窝,脸上还沾着摔碎的苹果渣,病号服歪歪扭扭,活像个疯婆子。她抓起镜子就往地上砸,碎片飞溅间,凄厉的尖叫穿透整个楼层:“都给我滚!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走廊里,山本医生无奈地摇头。作为给川岛芳子治疗的主治医生,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位女人平日里霸道异常,这次栽了跟头还嘴硬。但更让他心惊的是——能把川岛芳子伤成这样的人,手段之狠辣、枪法之精准,整个上海滩怕是很难找出第二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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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上海烤得人发烫,宋之仁摘下金丝眼镜,用雪白的手帕擦了擦镜片上的雾气。.w·o*d+e?s+c.w?..c\o\www. 看着文具店伙计把印着"精忠报国"字样的笔记本搬上车,他转头对余则成笑道:"小余,你说这些本子要是写上抗日标语,够不够贴满宪兵队的墙?"
余则成往车斗里垫了块帆布,压低声音道:"组长,这么多文具,会不会太招眼?"
"就得招眼!"宋之仁把怀表拍进马甲口袋,铜壳子撞出清脆声响,"日本人不是爱搞'大东亚共荣'的面子工程吗?咱们就当着他们的面,粉饰太平嘛。"说着掏出烫金名片,"上海慈善总会理事"几个字在阳光下泛着光。
育英小学的铁门刚推开,满脸皱纹的老校长就小跑着迎上来,补丁摞补丁的中山装洗得发白:"您是宋先生吗?可把您盼来了!孩子们三个月没换新本子了......"
宋之仁握住老人的手用力摇晃,声音洪亮得惊飞了树上的麻雀:"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他突然提高声调,引得围观的摊贩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瞧瞧这些孩子们穿的补丁衣裳,如此艰难为何要读书?为什么?因为他们是中国的未来!"
老校长闻言眼眶泛红,话都说不利索了:"宋先生,您这番话…高见......"
"校长莫急!"宋之仁掀开汽车篷布,崭新的文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这里有一百支钢笔,五百支铅笔,一千个本子!不过我有个请求——"他环视西周聚拢的人群,"能否让我给孩子们讲几句话?"
礼堂里的木椅子吱呀乱响,宋之仁站在斑驳的讲台上,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闷热的空气里飘着霉味,他却讲得神采飞扬:"孩子们,知道钢笔为什么比毛笔硬吗?因为它就像中国人的脊梁,哪怕侵略者的刺刀架在脖子上,咱们的脊梁也不能弯!"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宋之仁突然举起一支铅笔:"再看这支铅笔,削得越尖,写的字越清楚!你们今天用铅笔写的每一个字,将来都能变成射向敌人的子弹!"
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突然站起来:"先生,日本话也要学吗?"
"问得好!"宋之仁走下讲台,蹲在女孩面前,"要学!但不是为了给侵略者当翻译,是为了听懂他们的阴谋!等你们长大了,用他们的语言告诉全世界——中国,永远不会亡国!"
礼堂里的掌声像炸雷般响起,老校长抹着眼泪握住他的手:"宋先生,这才是真正的教育!"
捐赠仪式结束后,宋之仁提出想看看孩子们的书法作品。走进挂满宣纸的教室时,他故意提高声音:"校长,这些字里有乾坤啊!"说着指着墙上一幅歪歪扭扭的"还我河山","您瞧这'还'字的最后一竖,有力量呀!"
余则成心领神会,立刻拉住教导主任:"老师,听说贵校的柳体书法最见功底,能不能给我讲讲......"
宋之仁则踱到窗边,看着操场上追逐打闹的孩子,转身对校长和其他老师道个歉,说自己烟瘾犯了。
拿着几个书法作品,到一旁的教室抽烟,校长等人纷纷表示理解,让宋之仁自便。
宋之仁握着烟蒂拐进二楼西侧的空教室。斑驳的木门推开时发出吱呀声响,他反手将“正在维修”的木牌挂上,透过积灰的玻璃,对面日本宪兵队医院顶楼的特护病房清晰可见。
“林川的情报果然准。”他对着空荡荡的屋子低语,确认西周无人后,他忽然伸手探入怀中,掌心却诡异地没入一片虚无,再抽出来时,己经多了一把狙击炮,表面泛着幽蓝的冷光。
“小鬼子,又该让你们见见世面了。”宋之仁嘴角勾起冷笑,将狙击炮往窗台上轻轻一按,刹那间,瞄准镜自动升起,镜片上跳动着绿色的数据流,竟能穿透玻璃,将对面病房内的景象放大数十倍。
此时的川岛芳子正半倚在病床上,用银质果叉戳着西瓜。绷带胡乱缠着肩膀,凌乱的短发下,淤青的眼角还残留着昨夜暴脾气发作的痕迹。她狠狠咬下一口西瓜,汁水顺着嘴角滴落。
宋之仁将右眼贴上瞄准镜,十字准星稳稳套住川岛芳子的病房,“再见了,女魔头。”他拇指轻按发射键,炮口闪过一道耀眼的火光。
破空声比子弹快上数倍,病房的防弹玻璃在瞬间扭曲成蛛网。川岛芳子本能地转头,瞳孔里只映出一抹银亮的光点。下一秒,整面墙壁轰然炸裂,气浪掀翻病床,火焰如巨蟒般吞噬了整个房间。
“轰!”
一发入魂。
爆炸声响起,日本宪兵队医院火光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