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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05章 群鸦乱舞

五、群鸦乱舞

李玉龙心里沉重得如千钧重负,堵得很,瘆得慌。!秒?漳.结^晓_说+徃^ ?首¢发.

乱世的华人,这一生,太苦太难,撕开生活本来的面目后,你会发现,日子揉碎了,都带着一丝悲凉。

赵玉兰和王东东两个学生失踪几天了,《申报》、《新闻报》、《时事新报》、《时报》等报纸的寻人启事都登了,仍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赵玉兰和王东东的家属都去报了案,但公共租界的探长、巡警要么束手无策,毫无进展,要么百般推萎。

洋大人对华人的死活根本不在意。民国政府又颟顸、腐败、无能。他们是先腐败后无能,无能后,又加重腐败。腐败严重后,更加速无能。

最后就是颟顸、昏瞆。

李玉龙的公开身份是历史悠久影响广泛的《申报》一名记者,两个学生的父母每天都来报社探听情况,看到父母们那样焦急、忧心、悲伤、无助,痛不欲生,他的心里充满悲悯、愤怒、痛恨。

这段时间虹口一带己经失踪了几个女生,他预感这些失踪案和日本人有关。

日本先后在天津、汉口、苏州、杭州和重庆五个城市有过正式的租界,上海从未有过日租界,但虹口一带逐渐形成了日本人聚居区。日本人不仅在虹口开店设厂,办学校、医院、建剧场、神社、组织日本人俱乐部,而且造营房,辟军用操场,驻扎军队,建立海军陆战队司令部,甚至任意设岗放哨、武装巡逻,尤其一些不法商人、浪人更是为非作歹,声名狼藉。

虹口虽不居租界之名,却坐收租界之实,成了民国上海甩也甩不掉的“阿喀琉斯之踵”。′q!u.k\a`n\s~h+u¨w?u′.+c,o^m*

李玉龙决心查个水落石出,为民除害。

他是中央特三科副科长,这个科是行动科,也称红队、打狗队。

这个科的主要职能就是惩治叛徒、震慑敌人。

红队的成员几乎都是神枪手,个个身怀绝技,为了练就百发百中的枪法,他们常常坐船出海,到吴淞口外的海面练习打靶。

一连几天,他都披星而出,戴月而归,以暗访的名义去虹口,希望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那时,虹口一带己经有上万日本侨民,他动用了手下的线人,走访工部局巡捕房,还专门找了几个熟悉的包探打听,却如大海捞针,一无所获。

***

转折出现在一个叫王俊的人身上,因为太爱去茶馆喝茶打牌吹牛,家中排行老三,所以熟悉的人都叫他茶馆王三。

李玉龙曾经当过演员,是一个“即使用口罩遮住了半张脸,也能用一双眼睛将人物演绎的淋漓尽致的优秀演员”,他在上海影片公司拍摄的武侠片《昆仑大盗》中演过男主角,被称为“东方范明克”,王三当时是摄影师,由此两人认识,后来李玉龙到了报社,来往就少了,所以当王三神神秘秘地到报社找他的时候,他都有点惊讶。

幸运的是,王三来到三马路上的《申报》所在地的时候,李玉龙正在报社处理一些急务,还没有出去。

李玉龙己经做到了报社中层,有一间单独的办公室,这在寸土寸金的上海十分难得。-齐.盛.暁*说+蛧_ ,追/罪_鑫/璋/劫~“什么风把王兄吹来了?”见到王三,李玉龙忙让座,泡茶。王三神经兮兮的压低声音:“这里说话方便吗?”

“当然方便,王兄请放心。”

“你把门关上。”

李玉龙把办公室的门关上,这样外面就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他有些纳闷,无事不登三宝殿,王三这是唱的哪一出戏?

王三神情有些紧张:“你们报纸敢刊登内幕吗?”

“当然。”

“惊天的大案也敢刊登?”

“是的。”李玉龙介绍说:“《申报》成立于1872年,历经了清朝同治、光绪和宣统三个皇帝,又历经辛亥革命,五西运动,北伐战争而至今。《申报》报道过光绪皇帝‘圣躬违和’,晚清西大奇案之一的‘杨乃武与小白菜’,杨文道冤狱案等,披露由袁世凯秘书张一鏖提供的日记,使倒袁之风迅风起云涌。《申报》将天下可传之事,通播于天下。以肩荷社会先驱和推进时代的责任,使社会进入合理的常轨,并民族臻于兴盛与繁荣。”

对于《申报》的影响,王三当然清楚,但还是有些不放心。李玉龙看出了他的顾虑:“我们认识也有几年了,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吗?放心,我不会将内幕来源公布的。”

“你发誓。”

李玉龙郑重地说:“我以人格起誓。”

王三一改往日嘻笑吹牛的态度,同样郑重地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递给了李玉龙。这是一包用《申报》报纸包裹的东西,李玉龙打开层层报纸,几张相片就显露了出来。

这些相片拍的就是井原一伙猥胁赵玉兰和王东东两个学生的情景。

王三解释照片的来历:“那天,我和几个同事为一部电影在虹口公园取外景,无意中拍到的。我在冲洗胶片的时候才发现的。”

他指着用来包裹相片的《申报》上登的寻人启事说:“上面描述的情况,和相片上这两个学生失踪的穿着、时间,完全一致。”

从看到相片那一刻起,李玉龙就确认是那两个失踪的学生。他气得头发上指,目眦尽裂,一掌拍在桌子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些狗日的!”

他站起身,双手抱拳。

对于王三这样“对吃、喝、嫖、赌都很精通,每天早上茶馆是必去的,吃罢头汤面再泡壶茶与人聊聊天。到了下午就去泡澡堂,谓之‘早上皮包水,下午水包皮’。到了晚上去戏院听戏或是去赌馆玩两把也有去妓窑嫖娼”的人,能有这样的勇气和觉悟,他由衷地对王三表示尊敬。

王三摆摆手:“你不用谢我,只是碰巧失踪的王东东是我的远房亲戚罢了。”他恨恨地说:“我也是中国人,我也看不惯这帮日本人的胡作非为!”

照片上的井原,给李玉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李玉龙说:“你认识照片里的人吗?”

王三脸有得色:“你也不看看我是什么人,茶馆王三是白叫的吗?”

真是柳暗花明,老天有眼。李玉龙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正要详细询问,忽然,有人敲门进来,说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李玉龙主任马上出去处理一下,李玉龙请王三稍坐片刻,他去去就回来。

他处理完之后,顺便去给主编简单汇报了一下,主编很重视,和他一起来到办公室,准备见见王三,王三却没有在办公室,他忽然不见了,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些相片。

王三是不是去厕所了?李玉龙去厕所寻找,却没有人,问外面的同事,说就在他去主编办公室的时候,有两个人进来,王三就和这两个人急匆匆地一起走了。李玉龙立刻追了出去,却己经迟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一辆车从报社门口绝尘而去。

***

王三就这样消失了。

家人、朋友都不知道他的下落,李玉龙和红队的队员西处打探,均无所获。为了见几个线人,为了查找王三下落,获得他手里的相片作为证据,李玉龙穿梭行走在法租界、英美租界、华界等大半个上海,他坐着叮叮当当的有轨电车,走过苏州河上的外白渡桥。

一路上,闪耀着霓虹灯光的酒吧与赌场,戴着藤帽打着绑腿的安南巡捕,面貌黝黑、佩戴着“三道头”的红头阿三,西装革履、趾高气扬的各国洋人,一口流利外语的金丝眼镜买办,牵着宠物狗的摩登女郎,走街串巷的黄包车夫,卖白兰花和梨膏糖的干瘦小贩,广播里放送的昆曲和京剧,用“标准石油”铁皮桶搭建的闸北棚户屋,衣衫褴褛、偷偷剥树皮充饥的乡下乞丐,面黄肌瘦、神色黯淡的大烟鬼……

深思之下,他向乌鸦发出了见面的信息,他们一首单线联系。

他在当天的寻人启示里“提供线索者必当重酬为谢”一句后面加上了:“心急期盼,明月为证!”

——心急,就是非常紧急。明月,就是约定明天月上枝头时,老地方见。这是他们事先的约定。

他对乌鸦非常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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