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谁是内奸
下面果真是一片宅子。·齐\盛_晓.说+徃- +庚+歆~最,哙!
落脚处是一个小小的园林,竟然是袁文熟悉的日本枯山水的风格,仿佛是她有家乡住宅。寂、静、清、和,有着古老的禅意。再过去就是条长廊,晨曦正照在洗得一尘不染的日式地板上。
下面居然有人。
李玉龙站在石灯笼的净火前,平静地做了个请的动作:“夫人,你终于来了,他们己经等你很久了。”
他们是谁?谁住在这里?她没有问,作为日本女人,袁文自然地脱掉鞋子,着白袜子在地板长廊上行走,走过一个转角,伍豪和王庸两个人,正盘坐在地板上,品茶。
伍豪的夫人,则远远地坐在一盆花草前,看书。
几上多了一个茶杯,仿佛是给她准备的。
袁文在他们面前坐了下来,王庸给她倒上了茶:“请,请喝茶。”
等到袁文浅喝了一口,王庸介绍:“这位是伍豪先生。”
袁文己经认出了他,那位如雷贯耳、如神一般存在的人。她来上海之后,在资料里看到的第一张相片,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影佑让她一定要记住这个人。
伍豪说:“温政同志说,这几天你可能要来了,我们一首在盼着你来啊。”
袁文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历练千辛万苦,她终于找到了中共中央、中共特科在上海最核心的人物,没有之一,她说:“温政知道我要来?”
“是的,他说,你应当接近找到糟坊秘密的时候了。+狐*恋*文!茓- +首~发?”伍豪说:“糟坊的设计图,就是他寄给你的,他说,你一定会看出设计的奥妙,你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袁文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说,和你在一起,夫妻之间就是要光明磊落一点,他还说,有一天你会成为我们的同志。”伍豪笑了笑,笑得很豪迈:“我希望,他的眼光是准确的。”
王庸补充说:“我也一样。”
“好奇是人类的天性,尤其是袁文这样聪明又爱搞事的女人。”在国民党上海党部,邬文静对贺军这样分析说:“如果有一个人能找出糟坊的秘密,这个人一定是袁文。”
她说:“帮我们找出乌鸦,找到中共中央的人,一定是此人。”
“可是。”贺军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见过有猫不偷腥,不吃鱼的吗?”
“没见过。”
“你听说过有狼不吃羊的吗?”
“没有。”
“到嘴的肥肉你吃不吃?”
贺军笑得很愉快:“当然要吃,我还会吃得很快,不能让别人先吃到了。”
“这就对了。~卡.卡_暁·说¨枉. ¢庚¢辛/醉!筷!”她说:“玩间谍的游戏,这个游戏一旦开始,就无法退出。结局要么生、要么死。没有折中的选择。”她加重语气,补充说:“绝对没有。”
贺军说:“温老板不怀疑她吗?”
“这个女人天生就是温老板的克星,她是在他身边盛开的带毒汁的樱花,美丽、邪魅却要命的那种。”
“中共特工如果察觉到,如果先动手,如果她死了呢?”
“她不会死的。”
“为什么?”
“因为能够让她死的人,只有一个人。”
“谁?”
“就是我。”
七叔陪警察验尸、勘察,累了半夜,他做事任劳任怨。清晨,包伟带着一群警察离开书店,五爷就来了,他己经重新布置了长街的袍哥人员。
他己经隐约有了指挥上海袍哥的权势。他对店主和两个伙计说:“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们那里也不要去。”
三人都拼命点头,都说书僮不是他们杀的,他们都想不明白,书僮是怎么在他们眼皮下被人割喉的。
“我也不信你们会对一个孩子下手。”五爷说:“我们袍哥人家上刀山,下火海,义字当头,死都不怕,怎么会做这种缺德事?”
郁闷的三人听得胸口大热,觉得五爷真是了解他们,此刻,就是让他们去拼命,他们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然后,五爷对七叔说:“舵把子要见你。”
他带七叔到了绸庄,这里己经解封了,但还没有重新营业。温政在阁楼上等他们,一进屋,七叔还没来得及说话,五爷的枪就抵住了七叔的腰,冷冷地说:“不许动。”
七叔惊得魂飞魄散:“你要做什么?”
温政表情冷峻,沉声说:“下了他的枪。”
五爷接到指令立刻照做,下了他的枪,顺便搜了他的身。温政说:“你知道,为什么下你的枪吗?”
“不知道。”
“因为你就是内奸。”
七叔吃了一惊。
“老板娘就在这里上吊的,死因和你外孙女一样,也是被一个右手有六个指头的人先掐昏、或者掐死,后用白绫上吊的。”他说:“你觉得是什么人做的?”
七叔平静了下来:“我不知道。”
温政说:“其实很简单,多一个司筒的事。”他说:“司筒很常见,你的房间里都有。”
七叔说:“你认为是我做的?”
“我没有这么说。因为你的房间里有,吴妈的房间里同样有,袁文的房间里都有,甚至老张的房间里亦有。”温政说:“缝补衣裤是很常见的事,单凭一个用顶针的司筒,怎么能判定是谁?”
七叔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可是,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为了利用六指扰乱警方的视线,还是为了隐藏自己?我想,更多的是后一种可能,因为凶手和我们很熟悉,就在我们中间。”温政说:“凶手能够在我们眼皮下作案,至少有以下几个特征:一、武功很高。二、熟悉环境,不仅熟悉糟坊,还熟悉绸庄、书店等地方。三、和这些受害人认识,减少了受害人的防备心理。”
“这个人是谁?”
温政说:“在糟坊的人都有可能,但我想了很久,除了你没有别人。”
“为什么?”
“因为动机。做这些事情一定有动机,糟坊的人谁会最得利?你是管家,糟坊的经营、账务都是你在管理,知根知底,你可以名正言顺地得到糟坊。”
“你说的不错,连我都无法反驳,可这么明显的事,我会去做吗?”七叔神情黯然:“我会对自己的外孙女下手吗?”
温政拿出了一封信:“这是西川老家最近寄来的,信上说那个小女孩并不是你的外孙女,是你买的一个婴儿,然后养大的。”
七叔默默无语。
“你知道袍哥的家规,你做下这样十恶不赦的事,我也无法饶恕你。”温政的表情变得很严肃,只要他一声令下,五爷就会将七叔执行家法,温政是绝对不可能放过七叔的,他要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雪恨。
七叔己经无处可逃。
五爷的枪却忽然对准了温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