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震天的道心,碎了。-纨^夲+鰰`颤¨ !已^发^布_蕞~欣?蟑,劫!
那一口逆血,喷出的不只是他百年的修为与怨毒,更是他作为一名武者,作为一宗之主的全部精、气、神。
血雾弥漫,带着腥甜的铁锈味,飘散在死寂的战场上。
曾经那位俯瞰众生、一言可决万人生死的化罡境强者,此刻瘫跪于地。
他满头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华贵的宗主袍服沾满尘土与血污,曾经锐利如鹰隼的双眼,此刻只剩下两个空洞的黑窟窿,再无半分神采。
他就那样跪着,一动不动,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整个战场,落针可闻。
风声都停了。
凌承阳那番话,那揭开百年血腥真相的话语,不是惊雷,不是巨锤,而是一剂无声无息,却能腐蚀一切的剧毒。
它渗进了每一个烈山宗弟子的骨髓里,将他们心中那座用荣耀、忠诚与信仰堆砌而成的巍峨丰碑,从根基处彻底融解,化作一滩肮脏的脓水。
一名年轻的烈山宗内门弟子,瞳孔剧烈收缩。
他看看跪在地上,气息萎靡到连凡人都不如的宗主。
又扭头看看那些眼中燃烧着复仇火焰,面目狰狞的天水阁弟子。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手中紧握的长剑上。
剑身上,还沾着一个天水阁弟子的血。
“我我杀了谁?”
“我们到底在为谁而战?”
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谬感,一股被愚弄的滔天羞耻,一阵被欺骗的刺骨愤怒,在他胸膛中猛烈炸开。
他为之骄傲,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宗门,竟是创建在一场卑劣无耻的背叛之上?
他们世世代代敬仰,将其画象高悬于祖师堂的创派祖师,竟是一个弑师灭祖,屠戮同门的千古罪人?
“噗!”
这名弟子心神激荡,一口鲜血喷出,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坠地,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眼神中的光芒迅速黯淡,最终归于死寂。
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一个又一个烈山宗弟子,或呆立,或颤斗,或茫然四顾,那份根植于灵魂的骄傲,正在被无情地剥离。
柳青眉的身体在微微颤斗。
不是恐惧,是激动,是数代人压抑的滔天恨意,在今日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k~u·a¢i¢d!u¨x·s?..c·o^m+
她望着那个少年的背影,那道背影并不算如何魁悟,却第一次让她感觉,比身后的整个天水阁山门,还要可靠,还要坚实。
“不”
“这不是真的!!”
一声悲愤到极致的厉喝,从烈山宗的长老阵营中炸响,撕裂了这片死寂。
一名须发皆白,身穿大长老服饰的老者越众而出。
此人名为古通玄,是烈山宗除烈震天外,资历最老,威望最高的长老。
他一生都以身为烈山宗人为荣,宗门便是他的天,是他的地,是他的一切。
此刻,他浑身真炁失控般鼓荡,衣袍猎猎作响,双目赤红一片,盯着凌承阳,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妖言惑众!”
“你这魔头,血口喷人,妄图以言语诛心,动摇我宗门万载根基!痴心妄想!”
古通玄无法接受,也绝不相信。
他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少年的阴谋,是摧毁他道心的魔咒!
他不能让自己的信仰崩塌,否则他这一生,将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烈山宗的儿郎们!都给我醒醒!”
古通玄声嘶力竭地咆哮:“此乃魔头奸计!我宗门顶天立地,岂容宵小污蔑!随我斩了此獠,为宗门正名!”
他的声音蕴含着雄浑的真炁,试图唤醒那些心神失守的弟子。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茫然与躲闪的目光。
没人动。
宗主都废了,他们心中的天,已经塌了。
“好好好”
古通玄见状,惨然一笑,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与决绝。
“既然你们都怕了,那就让老夫来!”
“老夫今日,便以我之命,捍我宗门之名!”
话音未落,他体内残存的真炁轰然引爆,整个人化作一道血色流光,气势竟比全盛时期还要强上三分。
这是燃烧生命与神魂的搏命一击!
他要用自己的死,来证明烈山宗的“清白”,来为这场溃败画上一个悲壮的句号!
面对这决死一击,凌承阳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暁说CMS 罪欣漳踕耕新哙
“啪。”
清脆的声音,在喧嚣的战场上,微不可闻。
却清淅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一道幽邃的黑影,无声无息地自他脚下掠出。
那道血色流光,古通玄癫狂的身影,在半空中戛然而止。
下一瞬。
一颗头颅,带着不敢置信的惊愕表情,冲天而起。
而那具无头的尸身,却诡异地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在空中停滞了一息。
随后,脖颈的断口处,滚烫的鲜血才井喷而出,化作一道血色喷泉。
“砰!”
无头尸身这才重重砸落在地,溅起一片尘埃。
小黑的身影,鬼魅般地重新出现在凌承阳脚边,它伸出舌头,舔了舔爪子上并不存在的血迹,随即用头亲昵地蹭了蹭主人的裤脚。
如果说,烈震天的败北与道心崩溃,是压垮骆驼的第一根稻草。
那么,化罡境大长老古通玄,被以如此诡异、如此轻描淡写的方式瞬杀,便是彻底碾碎烈山宗所有人最后一丝反抗意志的万钧巨石!
连燃烧了生命神魂的化罡境长老,在这个少年面前,都撑不过一招。
甚至,都无需他亲自动手。
这还怎么打?
拿什么去打?
“啊”
一名距离最近的烈山宗执事,看着古通玄的无头尸体,喉咙里发出一声被扼住的悲鸣,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裤裆处迅速湿了一片。
他,被活活吓尿了。
绝望,不再是蔓延。
而是爆炸。
在每一个烈山宗弟子的心中,轰然炸开,将他们的勇气、战意、侥幸,炸得粉身碎骨,荡然无存。
“哐当!”
不知是谁第一个承受不住这极致的压力,扔掉了手中的兵器。
“哐当!哐当!”
“哐当当当”
兵器坠地的声音,此起彼伏,从一个点,迅速扩散成面,最后连成一片清脆而绝望的交响。
那声音,是为传承数百年的烈山宗,奏响的复灭挽歌。
柳青眉眼中精光一闪。
时机已到!
她运转真炁,灌入喉间,发出一声清越的叱喝,声音清淅地传遍了整个战场:
“降者不杀!”
这四个字,宛若天宪,又似救命的稻草。
将在无边恐惧与迷茫中沉沦的烈山宗弟子们,彻底惊醒。
他们看看周围那些杀红了眼,随时可能扑上来的天水阁弟子。
看看满地同门的尸体与残肢断臂。
最后,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个自始至终都平静得可怕的少年。
求生的本能,在这一刻,压倒了一切。
“我降!我投降!”
一名烈山宗弟子第一个将手中的长刀远远扔开,双手抱头,涕泪横流地跪倒在地。
他的举动,彻底点燃了引线。
“别杀我!我也降!”
“我们也是受了烈震天那老贼的蒙骗啊!我们是无辜的!”
“饶命!前辈饶命!我们投降!”
“噗通!噗通!噗通!”
成片成片的烈山宗弟子,争先恐后地丢下兵器,跪伏于地。
黑压压的一大片,宛如被狂风吹拂而倒伏的麦浪。
他们的脸上,神情复杂。
有劫后馀生的庆幸,有信念崩塌的迷茫,有身为降卒的羞耻,但更多的,是对那个黑衣少年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大势已去。
烈山宗,自今日起,除名!
主舰之上。
烈炎呆呆地看着下方那屈辱的、成片跪倒的身影,整个人象是被扔进了万载玄冰窟,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他引以为傲的父亲,那个在他心中无所不能的神,废了。
他赖以为生的宗门,那个称霸一方的庞然大物,败了。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跑!
跑!跑!跑!
这是他脑海中,唯一剩下的念头!
只要能逃离这里,只要能活着!
他猛地转身,手脚并用地扑向飞舟的控制内核,双手颤斗着,想要催动飞舟,逃离这片让他肝胆俱裂的修罗地狱。
然而,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那块温润的玉石罗盘。
威压降临。
那不是气势的压迫,更不是真炁的禁锢。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位阶的绝对碾压!
烈炎的身体瞬间僵直,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挤压着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骨骼。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的神魂,正在被那道淡漠的目光,从身体里一寸寸地抽离。
动弹不得。
连眨一下眼睛,都成了奢望。
就在他陷入无边恐惧与绝望的深渊时,一道平淡到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深处响起。
那声音,冰冷,威严,宛如神只的审判。
“烈炎。”
“你父亲的债,是以他的道心和修为来偿还。”
“烈山宗的债,是以整个宗门的复灭来偿还。”
那声音顿了顿,仿佛在思考。
“那么,你欠我的债,该用什么来还?”
“在清算结束之前,作为最重要的抵押品,你没有资格提前离场。”
轰!
烈炎的脑子,炸了。
抵押品
我只是个抵押品?
这三个字,比任何酷刑都更加残忍,彻底击碎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双腿一软,整个人瘫软在甲板上,失禁的暖流,瞬间浸湿了华贵的衣袍。
他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望向那个站在虚空中的身影。
只见凌承阳的目光,已经从他身上移开,缓缓扫过下方数千名跪地投降的烈山宗弟子,以及那些同样在等待他发号施令的天水阁众人。
少年清冷的声音,再一次响彻全场,为这场战争,做出了最后的宣判。
“血债已清。”
“现在,该算算另一笔帐了。”
“烈山宗,所有资产,尽归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