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劈头盖脸地说这种不堪入耳的话,李长青认定竹辞忧一定是临走之前非要作妖才肯罢休。/萝·拉+暁/说! _首.发^
“再见,”李长青叮嘱,“快走,别来了。”
“你知道眠眠改名之前叫什么吗?”竹辞忧继续问。
李长青表情一僵,猛地回身,“什么意思?”
“丰城二中应该只有一个秦晴,”竹辞忧说,“因为我父亲带着我一起去办理的转学手续。”
当年的竹辞忧为此闹了很大的不愉快,而且去的时候听说秦晴离开之前还大闹校会,所以他对这个学校印象深刻。
李长青怔怔地看着他,最后抬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你在说些什么?”
竹辞忧畅畅快快地呼出一口气,临上车之前指了指他。
“李长青,你真是活该。”
第33章 启蛰
送走竹辞忧, 李长青闷声不响地退了房,提溜着行李袋在前台付款。
虽说他身为当地人而且兼职房东身份,放着家不住, 非得过来自费入住这个行为有点奇怪, 但这份司马昭之心已经无需多言。
相比之下, 他悄么声退房的举动更加奇怪。
民宿前台弄了扇一人高的屏风, 竹听眠把之前他们去蓝水潭子带回来的落叶晒干, 漆了块黑色的木板, 将金黄树叶固定到上头,盖玻璃装裱好。
黑色同金色一起, 经久不衰的搭配。
其实只要是李长青送的每一样东西, 竹听眠都有好好对待,不是收好,就是裱好, 还有供起来的。
两相对比,李长青发现竹辞忧真没说错, 自己就是说好听话, 在回忆里搜搜捡捡, 当真也找不出几件像样的事儿。
连最开始答应她说要给雕的芍药都一直没做出来呢。
李长青这会瞧着那些树叶,想起自己曾经大放厥词, 居然把着个破渔网就敢说要给她捕捉幸福,简直太不自量力。^精~武.晓?说*网· ·已!发_布¢蕞`新-章*洁`
心绪弯绕,看得出神。
“怎么个事儿?”贺念嚼着鱿鱼干,说话间把手里的零食袋子往前送了点, 邀请道,“来一根儿?”
“不了,谢谢, ”李长青摇摇头。
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
贺念奇怪地瞧他一眼,接着打趣,“发票要不要?”
“我要那干嘛?”李长青乐了一下,又抿抿嘴提着包离开。
他大清早地回了家,遇上陈兰和张桂香正在吃早点,门外不声不响地闯进来个人,婆媳俩甚至为此感到陌生。
等张桂香瞧清来人是自己大孙子,当即就笑了。
“稀客啊!”她说。
李长青向来对奶奶没法子,无奈地笑了笑,喊了她俩一声。
婆媳俩继续吃。
李长青洗了手自己取好碗过去坐下。
陈兰意外地看了儿子一眼。
张桂香则是“嘿”了一声,“你现在搁那边都吃不上饭了啊?”
“不是啊,”李长青好笑道,“我出来的时候辛大嫂还没来呢?”
“那就是一大早被赶出来了。”张桂香眯起眼,已经开始斗志昂扬。
这模样给李长青乐得呀,赶紧好声好气地哄了奶奶半天,又解释说自己回来上课呢。
“在那边老是走神。”他说。
张桂香断言一定是出了事。
陈兰看着儿子没说话,低头抿了口豆浆。
李长青虽然心里装着想法,但也不耽误正事儿,上楼后出了会神,还是甩甩脸赶紧投入学习,上了课,刷了题,中午吃饭时才下去。
这天气实在冻人,老太太暂时放下自己的水果售卖大计,待在家里窝冬,要实在无聊,她就上文化中心找人吵架去,爽快了又回家继续窝冬,如此循环往复,乐于折腾。\x·q?i+s,h¢e*n¢.?c_o′m¢
现在大孙子回来,她终于拥有新的折腾对象。
也不絮叨,就持续性观察,步距保持在一米之内,让人很有压力。
李长青洗着碗,摸不清老太太这是想到了什么,只好先提醒:“奶奶,这水乱洒呢。”
“我不怕脏。”张桂香继续盯着人。
李长青觉得自己被注视的那半张脸都麻了,叹了口气,好笑地问:“您这又是干嘛呀?”
张桂香让他先把龙头扭停。
李长青照做。
“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老太太语出惊人。
“我哪能欺负她,”李长青立刻回答,又发现老太太的表情没有变化,继而明白过来她口中的“欺负”是另一个意思。
想明白这个,他手一滑,差点没捏住碗。
“您想哪去了?”
李长青倒有心补一句“您别乱说”,但毕竟这是老太太,说出口就显得太不尊重,只好又说一遍,“您想哪去了。”
“那她有没有欺负你?”张桂香改换说法。
这不还是一个意思么……
李长青叹了口气,“真没有。”
什么都没有呢。
张桂香背着手把孙子看了又看,忽而说:“家里亏欠你太多了。”
这间木工铺子年岁已久,原先也没打算住人,盖的时候就留个能开火的地方,厨房里头只有两个巴掌大的t通风窗,白天做饭都得开灯,但李长青省习惯了,而且只是洗个碗,光线昏暗,他不担心摔了东西,就怕老太太跟进来没注意撞哪磕哪。
冷不丁听见奶奶说这句话,心和眼都热涨起来,他庆幸起来自己今天没开灯。
毕竟,哪有大孙子二十四五的年纪还总在奶奶跟前哭脸的。
李长青咽了又咽,好歹是把喉咙口的酸涩压下去,他低头望着水池,“好不好的说这个干嘛。”
“我很幸福的。”他又说。
“幸福个屁,”张桂香说,“一天天的净吃苦了。”
“说什么呢,哪有吃苦,”李长青对老太太甜声说,“开心着呢。”
张桂香站他旁边,好半天没吭声。
李长青难受,就想张开手臂抱一抱老太太,谁知老太太一甩手臂,拍了他一下,“你拿我擦洗碗水啊。”
听声音她是好了,李长青就笑:“不说不脏嘛?”
本想着气氛已经缓和,谁知老太太又叹了口气,居然把情绪又续了回去。
“要是咱家条件好些,你也不用担心这些。”
“咱家好着呢。”李长青往外摊着手,用手臂和手腕搂了搂老太太。
张桂香垂着脑袋在孙子怀里嘀嘀咕咕。
“我也是昏了头,还乐呵来了个这样的人,现在想想,家里真的对不起你。”
李长青用力地眨了眨眼,又轻轻拍奶奶,“您别惆怅了,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
“你要做什么决定家里都支持你,”张桂香说,“人这一辈子啊,还是得少留遗憾。”
“我知道。”李长青很轻地说。
“实在不行,我给你把人绑来。”张桂香说。
李长青:“……”
后面这句就没必要了。
窗外不知什么鸟突兀地叫了一声,宣告着煽情环节戛然而止。
但是张桂香的狂言狂语并没有就此停下,而且隐约有了黑化的迹象。
“你年富力强,她有什么不乐意的?我一会就去找找我的砍刀在哪。”
李长青知道老太太指定做不出这种事儿,就是心疼他,也不知道什么话可以有安慰作用,干脆一股脑地说个痛快,以表护犊之情。
可竹听眠不是赵老树家的酒啊,不能抢。
怎么就让老太太发现了呢?
李长青开始回忆自己今儿个回家来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害得奶奶和老妈担心。
但要是真论起理来,这事儿李长青怎么寻思都觉得内疚,也不愿意再让奶奶担心,而且这并不是不能开口的话,所以他把始末简单说了一遍。
竹听眠就是秦晴,但李长青没认出来。
“真挺多年了,”李长青知道这听起来像是在给自己找借口,但谁能想到自己初中脑袋一热告过白的人,会在十年之后改换姓名和身份突然出现。
他当然也觉得竹听眠眼熟,但始终认定这种想法太玄乎,也没敢去细想。
现在看来,竹听眠一定很早就认出了他。
他不知道,又告白一遍,还几次三番说起过秦晴,李长青信誓旦旦说自己一定能认出人。
“她吧,她一直都对我挺好的,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李长青苦恼地倾诉。
张桂香安静地听完,半天没给反应。
李长青想向她要点招,“奶奶,这怎么办啊?她应该会很生气。”
张桂香慈爱地抬手,捏了捏大孙子的脸。
她说:“这太好笑了,我要去找你三叔说。”
七旬老太来去如风。
“别啊奶奶!”李长青喊不停人,也不能真的去拦,对着门发了会呆,自个转身扭开水龙头继续洗碗,洗着洗着又笑出声来。
他想起竹听眠一直在叫他笨蛋。
“你是真的笨。”他对自己说。
李长青笑了一阵,又把自己骂了一阵,心里头觉得既酸又甜,甜居然是一个人,那说明他这一生人就喜欢过这一个人,他为此赶到庆幸且骄傲,因为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这份感情也算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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