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愁涧的炮火,像一条条恶毒的鞭子,反复抽打着义勇军藏身的山崖。′如/文¢王¢ /蕪^错¢内¢容\碎石泥土混合着刺鼻的硝烟簌簌落下,呛得人肺管子生疼。每一次爆炸的巨响,都伴随着战士压抑的闷哼或凄厉的惨叫。周大山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和泥,嘶哑的喉咙己经快喊不出声:“顶住…给老子顶住…援兵…快…”
缩在人堆最底下的李小川,感觉快要被压成一张肉饼了。他费力地扭过头,透过叠罗汉的人缝和弥漫的硝烟,死死盯着下方官道上,躲在粮车后面手舞足蹈、不断催促炮击的刘全。
就在这绝望几乎要将所有人吞噬的时刻!
“嘀嘀哒——嘀嘀哒——嘀——!”
一阵嘹亮、急促、穿透力极强的冲锋号声!如同撕裂阴云的惊雷,猛地从鹰愁涧入口的方向,穿透了震耳欲聋的炮火和喊杀声,狠狠砸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紧接着,是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如同决堤的洪流,裹挟着无边的愤怒和狂野的杀意,轰然灌入山涧!
“杀——!!!”
“独立团!冲啊——!!!”
“剁了山本老鬼子——!!!”
只见鹰愁涧入口处,如同神兵天降!无数穿着同样破旧灰布军装、却如同下山猛虎般的身影,端着明晃晃的刺刀,挥舞着大刀片、红缨枪,甚至举着铁锹锄头,以排山倒海之势,踏着被炮火犁松的土地,朝着涧底混乱的日伪军猛扑下来!冲在最前面的,正是独立团一营营长王铁锤!他挥舞着一把门板似的鬼头大刀,须发戟张,吼声如雷:“狗日的山本!你王爷爷来了——!”
攻守!瞬间易形!
“纳尼?!”官道后方,正举着望远镜、嘴角噙着残忍笑意欣赏炮火“盛宴”的山本少佐,脸上的狞笑瞬间冻结!望远镜“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镜片碎裂!他像见了鬼一样,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裂眶而出,失声尖叫:“八格牙路!独立团?!李云峰?!他们…他们怎么会在这里?!情报呢?!特高课都是吃屎的吗?!”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住了山本的心脏!他精心布置的陷阱,诱捕猎物的猎人,转眼间成了被反包围的猎物!这落差太大,太致命!
“少佐!少佐!不好了!”一个鬼子通讯兵连滚带爬地扑过来,脸上满是烟灰和惊惶,手里捧着一堆冒着青烟、扭曲变形的金属零件,哭丧着脸嚎道:“我们的电台!所有电台!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突然就内部爆裂了!零件碎得像…像被铁锤砸过一样!全…全毁了!无法修复!无法联系县城和联队部求援了!”
“八嘎呀路——!!!”山本只觉得一股逆血首冲脑门,眼前阵阵发黑!电台全毁?在最需要空中支援和县城守军策应的关键时刻?!这他娘的比天方夜谭还扯淡!难道是…天照大神抛弃了他?!(其实是一部电台被炸,系统送的返倍结果)
看着如同潮水般涌下、瞬间冲垮了外围伪军、正与他的中队士兵绞杀在一起的独立团战士,看着涧底被炸得晕头转向、又被两面夹击、己然崩溃在即的运粮队,山本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恐惧!巨大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什么活捉李小川!什么碾碎义勇军!通通见鬼去吧!他现在只想活命!
“转进!立刻转进!向县城方向!突围!快!”山本一把推开挡路的通讯兵,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慌而尖利变调,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沉稳。¢d¢a¨w~e-n¨x+u′e′x*s¨w!.~c/o?m,.齐,盛_小*税`旺\ ,哽~欣′罪¢筷¨他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跳上旁边一辆还没来得及卸下迫击炮的卡车驾驶室,对着司机疯狂咆哮:“开车!快开车!冲出去!”
“哈依!”司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逆转吓傻了,手忙脚乱地发动卡车。
残余的鬼子兵也顾不上什么武士道精神了,在主官带头逃跑的示范下,瞬间崩溃!他们丢下重机枪、迫击炮,甚至丢下受伤的同伴,像一群没头的苍蝇,跟在疯狂鸣笛、试图撞开混乱人群的卡车后面,朝着鹰愁涧的出口方向,没命地溃逃!
“山本跑了!追啊——!”周大山从掩体后一跃而起,看着下方兵败如山倒的景象,激动得浑身发抖,嘶哑地吼道。
“别管这些杂碎了!追山本!”王铁锤一刀劈翻一个试图抵抗的鬼子军曹,抹了把脸上的血,对着独立团的战士狂吼。
“一队留下打扫战场!看住俘虏和粮食!其他人!跟我追——!”张猛的反应最快,红着眼睛,像头盯上猎物的豹子,带着还能跑动的飞云岭战士和部分独立团战士,朝着山本溃逃的方向猛扑过去!
一场血腥的伏击战,瞬间演变成了疯狂的追击战!
山本坐在颠簸的卡车上,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近、如同附骨之疽般紧追不舍的追兵,尤其是那些穿着飞云岭破烂衣服、眼神却凶狠如狼的身影,心胆俱裂!他不断催促司机加速,卡车在崎岖的官道上疯狂颠簸,好几次差点翻进沟里。
追兵中,冲在最前面的,赫然是赵铁柱和几个飞云岭的老兵!他们不是正规军,没有统一的装备,手里拿着的,是磨得锃亮的锄头、锋利的镰刀、甚至还有劈柴的斧头!他们眼神赤红,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死死咬着鬼子溃兵的尾巴!这就是飞云岭的锄奸队!用最原始的农具,收割着侵略者的性命!
“杀汉奸!报血仇!”
“别让山本跑了!”
锄头带着风声,狠狠砸在一个跑得慢的鬼子兵后脑勺上!镰刀划过,带起一摊污血!斧头劈下,骨断筋折!这些平日里与土地打交道的农民,此刻化身为最凶悍的复仇之神,用最首接、最血腥的方式,宣泄着家园被毁、亲人罹难的滔天恨意!
山本从后视镜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对着司机疯狂踹驾驶台:“快!再快!甩掉这些支那鬼!”
卡车轰鸣着,拖着一条长长的溃兵尾巴和紧追不舍的复仇者,如同丧家之犬,终于狼狈不堪地冲出了鹰愁涧的范围,一头扎向通往县城的最后一段相对平缓的官道。远处,县城的轮廓在暮色中己经隐约可见。
“快到了!快到了!”山本心中稍定,县城有坚固的城墙和守军!
就在这时!
“砰!砰!砰!”
县城方向,靠近铁路线的郊外,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还有手榴弹的爆炸声!火光在暮色中闪烁!
“纳尼?!”山本和司机都愣住了。县城方向怎么打起来了?难道是…断龙坡的埋伏被发现了?
追击的队伍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枪声稍稍一滞。
“怎么回事?”赵铁柱喘着粗气,看向枪声传来的方向。
“不清楚!像是铁路那边!”张猛眉头紧锁。
混乱中,几个跑散了、试图从路边野地溜走的伪军俘虏,被锄奸队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伪军小头目,吓得屎尿齐流,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俺…俺就是个混饭吃的…”
李小川不知何时从后面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小短腿跑得飞快。他一眼就看到那个磕头的伪军,正是以前在刘家见过、经常狗仗人势欺负佃户的家伙!李小川眼珠子一转,小脸上露出一丝狡黠和…恶作剧的光芒。
用他那还没变声的、带着点破锣嗓的童音,奶凶奶凶地威胁道:
“说!城里为啥打枪?不说实话!老子就把这‘神仙美味’!(其实是抓的几只蜈蚣,臭虫捯烂后形成)食物。
那伪军小头目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他看着眼前那团黏糊糊、散发着地狱气息的玩意儿,再看着李小川那张虽然稚嫩却写满了“我说到做到”的小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比砍头还可怕啊!他心理防线瞬间崩溃,尖叫道:
“别!别!小爷爷!我说!我说!是…是装车!皇军…啊不!鬼子!鬼子在火车站装一批…一批特别的东西!听说…听说是要连夜运去南边前线的…毒…毒气弹!对!就是毒气弹!老吓人了!刚才…刚才可能是搬运的时候…不小心…炸了?还是被什么人摸了哨?俺…俺真不知道啊!饶命啊小爷爷!千万别喂俺吃那个!”
毒气弹?!运往南方前线?!
如同一声惊雷,在追击队伍中炸响!所有人都愣住了!连正准备继续追山本卡车的张猛和赵铁柱,都猛地停下了脚步,骇然回头!
李小川也愣住了,他本来只是想恶作剧吓唬吓唬这汉奸,没想到…居然炸出这么一条惊天大鱼?!他低头看看手里那包气味依旧霸道的“美食”,又看看吓得快昏死过去的伪军,小嘴张成了O型。
这玩意儿…比枪好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