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大清早,刘家坨子的土路上,伪军小队长王二狗带着几个狗腿子,敲着破锣,扯着破锣嗓子满村吆喝:
“老少爷们儿注意啦!皇军大恩大德!发化肥啦!上好的东洋硝铵肥!一袋能多打三石粮!现只要签个秋后售粮的字据,立马白送!”
他身后,几个苦力推着板车,上面堆着印有日文的化肥袋子,几个穿长衫的账房先生摆开桌子,笔墨账本一应俱全。+天+禧¨暁*说!王· ?首/发~更扎眼的是,桌上还摞着几沓崭新的“大东亚共荣军票”,花花绿绿的票面上印着飞机大炮。
村口老槐树下,蹲着抽旱烟的老赵头眯着眼,往地上啐了口浓痰:“呸!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化肥用了,秋后还不得把骨髓都榨出来还债?”
旁边几个老庄稼把式纷纷点头,烟袋锅子磕得啪啪响。
“赵叔!”王二狗眼尖,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您老可是村里种地的好把式!这化肥…”
“滚犊子!”老赵头烟袋杆子一横,“老子宁愿亩产一石吃糠,也不沾这丧良心的东西!”
场面一时尴尬。¢武·4`墈\书/ ·埂.新?醉?全`就在这时——
“我订十亩!”一个尖利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回头,只见村里有名的二流子王三麻子,挤开人群冲到桌前,脏兮兮的手首接按在军票上,“皇军圣明!我王老三第一个拥护!”
王二狗大喜:“好!王兄弟有眼光!签字画押!这五块军票定金先拿着!秋后一斤粮抵一块钱!”
王三麻子按完手印,扛起一袋化肥,趾高气扬地从老赵头面前走过,还故意颠了颠:“赵叔!等秋后我粮满仓,您可别眼红!”
有带头的,人群开始骚动。几个家里揭不开锅的贫农犹豫着往前蹭。角落里,两个“商人打扮”的男子对视一眼,也挤到桌前:“我们…我们也订二十亩!”
老赵头眯眼细看,心头一凛——这俩“商人”虽然穿着粗布衣,但手腕上的表印子还没消,分明是城里来的鬼子探子!这是当托儿呢!
果然,见有人“带头”,又有七八个村民犹犹豫豫地签了字。\鸿!特+晓*税~蛧′ _蕪\错~内′容¨王二狗笑得见牙不见眼,账本上密密麻麻记了一串名字。
没人注意到,村口的草垛后,千代子正冷笑着在一个小本子上勾勾画画,每签一个名字,她就在旁边做个记号…
三天后,飞云岭秘密兵工厂。
昏暗的山洞里,十几个游击队员正热火朝天地忙碌着。一口大铁锅里,雪白的硝铵化肥和磨碎的木炭混合搅拌,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老陈!比例没错吧?”张猛捂着鼻子问。
“错不了!”兵工厂的老陈头推了推眼镜,“三份硝铵一份炭,加点糖就是土炸药!比鬼子的TNT也不差!”
角落里,李小川和小石头正把混合好的粉末装进瓦罐,塞上引信。小石头傻呵呵地笑:“川娃子,你说…鬼子要知道他们的化肥变成炸药…”
“嘘!”李小川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桶哥说了,这叫‘返倍利用’!”
当夜,月黑风高。
“轰——!!!”
“轰隆隆——!!!”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打破了夜的寂静!县城外围的三个炮楼几乎同时腾起冲天火光!砖石木屑西溅,鬼子哨兵连惨叫都没发出就上了西天!
“敌袭——!!!”
“八嘎!哪里打炮?!”
等增援的鬼子赶到时,只看到满地废墟和几个深深扎进土里的瓦罐碎片——上面还沾着没化完的化肥颗粒…
县城司令部,佐藤少佐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碎瓷片西溅!
“八嘎呀路——!!!”他英俊的面孔扭曲得可怕,“查!给我彻查!谁的化肥炸的炮楼?!把领化肥的名册拿来!”
千代子迅速递上那本记满名字的小册子,猩红的指甲在某几页上重重划过:“阁下,重点排查这几家…尤其是…”她指尖停在“王三麻子”的名字上,冷笑,“这种积极‘拥护’的,最可能是八路内线!”
第二天拂晓,一队全副武装的鬼子和伪军踹开了王三麻子的破草房。
“太…太君?!”王三麻子从被窝里滚下来,裤子都来不及提,“这…这是干啥?”
“你的化肥呢?!”王二狗厉声喝问。
“卖…卖了啊!”王三麻子一脸懵,“城里张掌柜出双倍价钱…”
“八嘎!”鬼子军曹一个耳光扇得他口鼻流血,“带走!统统带走!”
同样的场景在十几个村庄同时上演。老赵头蹲在田埂上,看着被五花大绑押走的王三麻子等人,叹了口气:“早说了…鬼子的东西,烫手啊…”
村外树林里,李小川和张猛潜伏着,目睹了一切。
“张叔…”李小川小脸发白,“那些老乡…”
“别急。”张猛眼神冷峻,“队长早有安排。今晚就劫囚车!让鬼子知道——”
他摸了摸腰间鼓鼓囊囊的“化肥炸药包”,狞笑:
“咱们飞云岭的‘粮食’,也不是那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