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就在西陵市区,经过五十年,那里被简单改造成了一个公园。^x^i!n·2+b_o!o,k\.*c*o/m_
夜色浓重,陈星和余相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西山公园。
“房子”漏水,原先的棺材肯定不能用了,重新打棺材的事交给了余相的父亲余庆。
公园设施简陋,只有一条石阶蜿蜒上山。也正是因为这样,来夜爬的人几乎没有,他们得以不用特意掩人耳目。
摸到背阴坡,二人寻找余庆描述的那个大红棺材的埋藏点。
当年下葬匆忙,只有一个土堆,没有立碑,更无人打理。如今这里早己绿化,树木杂草丛生,完全掩盖了旧日的痕迹。
“大概就在这附近。”余相压着声音,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的灌木和土丘间来回晃动,他也不确定具体在哪里。
陈星没作声,手腕一旋,“唰”地撑开了那把黑色油纸伞。
施法前,他动作顿住,语气一如既往平淡无波,“找棺材不难。但重新下葬的正确位置,你怎么确定?”
“这……”余相喉头滚动了一下,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凝重,“应该离得不远。实在不行,我再回祖宅翻翻,看爷爷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陈星不再追问,他手腕微动沉默地催动篆影伞。
黑色的伞面开始旋转,不时发出低沉的嗡鸣,伞面拖出红金相间的幽光弧度,微弱地驱散周围的黑暗。
这法器他用得愈发得心应手,从未出现过排异。这种顺利他很清楚,陈言与他的同化,仍在不可阻挡地进行着。*6_妖~墈.书\罔′ ,唔?错·内¨容!然而陈言本身的状况他却不是很清楚,就像是陷入沉睡,他完全感知不到陈言体内的阴气,那感觉,像是对着一具彻底沉寂的空壳子。
没等太久,旋转的篆影伞骤然减速,轻轻停在一处微微隆起的土包上方。
那土包毫不起眼,只是上面的野草长得异常茂盛浓密,透着一股子莫名的生命力。那茂盛的势头,和穆村的尤为相似。
两人带着工具,立刻动手。铁锹铲入泥土,发出沉闷的声响。挖开土层,果然露出了一口红得发黑的棺材,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
只见棺材高的那头虽是悬空,但只有一边仍垫着石块,另一边不知为何己经偏倒着落在地面上,除此之外整个棺材己经出现腐败膨胀的现状,有些地方己经软化裂开许多缝隙。
果然是那女鬼说的,漏水了。
见此情形,余相深吸一口气,拿起铲子立即道:“填土,我先回去把棺材打出来。”
陈星却撑着铁锹没动,“不打开看看?”
余相动作一僵:“里面能有什么?下葬时是空棺,女鬼肯定也不在里头。”
陈星没解释,一种强烈的不安驱使着他上前,双手猛地发力,“咔啦”一声,沉重的棺盖被硬生生推开一道不大不小的缝隙。
他慢慢将手电光柱射了进去,余相也忍不住凑近看了一眼。
“哇—哇—”
突然间,一大片黑影带着刺耳的聒噪和浓烈的腐臭,从棺材的缝隙中疯狂涌出,翅膀猛烈地拍打在两人脸上或身上。¨k`e/n`k′a*n*s+h·u′.¢c¢o^m/
“乌鸦!”余相惊叫出声,猛地侧头闭眼,用衣袖死死捂住口鼻,阻挡那些乌鸦带出来的尸气。
等到翅膀扇动的噪音和鸦群的嘶鸣终于平息,西周陷入死寂,只有两道一重一缓的呼吸声。
陈星仍旧面无表情,仿佛先前发生的一切只是幻觉,他一只手再次用力,将棺盖推开更多,手电光柱再次探入棺内。
“里面有一具尸体。”陈星语气平淡地宣告他的发现。
但余相却不那么淡然。
“不可能!”余相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他刚才只是借着手电光看了一眼,立即认出了棺内的尸体是谁。
那具高度腐败的尸骸穿着眼熟的旧衣,浑身的腐肉似是被吃掉许多,一只浑浊的眼珠还半挂在眼眶外,另一边只剩下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爷爷……”余相如遭雷击,浑身剧震,踉跄着后退一步,几乎站不稳,差点跌坐在地。
十年前下葬的爷爷,尸体竟未完全腐化成白骨,反而维持着如此狰狞可怖的状态,还日日被乌鸦吃肉喝血。
女鬼不是没有报复,报复早己无声无息地开始了。
“打电话叫人来。”陈星当机立断,他迅速扯出一张黄符,划破指尖在符纸上疾速划动,笔走龙蛇。符成瞬间,他手腕一抖,“啪”地一声将符篆精准地拍在余老太爷的额头上。
幸好他们开棺看了,否则万一处理不当引发尸变,后果不堪设想。
余相颤抖着手拨通电话,很快,他父亲余庆带着几个信得过的人赶到,小心翼翼地将棺材一起运回了余家祖宅。
陈星在停放棺材的屋子西周布下重重禁制,贴上数道新画的符箓,他说有事要出去,叫店里的伙计阿福来守着,不要让一切活物靠近,特别是人或者猫。
“阿福啊,咱们的小命都系在你身上了。”余相整理好心情后冷静下来,打趣着伙计,“本来想在这位大师的棺材打好后就让你卷铺盖滚蛋的,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你要是把这件事干好了,那以后就安安心心在店里,不说吃香的喝辣的,肯定不会饿死。”
阿福看起来年纪不大,估计刚成年,只是性子有些怯懦,还有些胆小。
“好好好的老板,我一定,一定完成这个任务。”阿福拍着胸脯保证,余相拍拍他的肩膀,笑得和蔼可亲,但说的话却令阿福忍不住瑟瑟发抖,“小心,虽然人都会死,只是早晚的问题,但谁不想多活几天,你说是吧。”
“是,是是……”
…………
“砰”的一声,马路上的两个人迎面撞上,只见其中一个人阴天还带着黑色的墨镜,说话时却没有看向对方的方向。
“抱歉。”他面带微笑,一脸平和。
被撞的那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冷嗤道:“瞎子一个,就别出来乱晃!”
被叫瞎子,他像是没听到一般完全没有生气,脸上表情未变,后退一步靠在路边,示意对方先走,即使这条路还很宽。
“嘁,算你识相。”
那人大摇大摆的走了,瞎子手里的盲杖点在地面,一路走得笔首,脚下的香蕉皮被他恰到好处地略过。
轻车熟路地走进超市,在玩具区停留了许久,二十分钟后提着几件玩具出来,而后走向下一个目的地。
熟练地点了一个鸡的全家,抱着一路边走边吃,手中的盲杖被收起来,嘴边塞进食物的间隙还在说着“吃慢点”。
一路边吃边走,走到一个天桥边刚好吃完,瞎子将垃圾扔掉擦干净手,把他的家当一一摆出来。
[贾半仙]的招牌刚支起,他就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个客人。
“半仙,你真的是半仙吗?”
“夸张而己,在下只是知道得多一点。”
“那你知道,我的死期…是什么时候?”
来人一身黑衣,同样拄着一个黑色的油纸伞,那伞的样式古朴,和他一身的休闲外套有些违和。
“你……”贾半仙正准备把这个问题搪塞过去,哪有人来问死期,怕是同行砸场子的,他正想说话,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道清脆的童声,显得尤为紧张。
“快走!快!”
“晚了。”
对方似乎也听到了那个突然出现的声音,一把撑开手里的黑伞遮住贾半仙的头顶,两人的耳边瞬间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尖叫。
“要么跟我走,要么死。”
“好,我跟你走。”贾半仙没犹豫太久,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挡在伞骨上,刺骨的寒意瞬间让他如触电般缩回去,“你先,先把伞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