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福平的媳妇刘翠芬,今天晚上也是提心吊胆的看着自家男人阴着脸出门。*萝¨拉,小.说· ?埂¢新¢罪`全+
哄睡了俩孩子之后,一个人在床上贴烧饼,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冷不丁后半夜的时候,男人回来了,又在堂屋跟公公婆婆叮咣说了半天,这才带着一身寒意钻进了被窝。
刘翠芬小声喊了几句,没回应。
于是干脆上手,对着大腿根捏了下。
这下子杨福平回神了,首吸溜嘴:“你这娘们儿,下手也忒狠了,不就没听见你说话嘛,想要给你爷们废了呀?这大半夜的,啥事儿不能明天说。”
孩子都生了俩了,刘翠芬早都不是小媳妇那么薄的脸皮,甩了个杨福平看不见的白眼:“就不能明天说,你今儿去哪儿做贼去了,不说清楚,别想睡觉!”
杨福平想了想,含糊道:“还不是我爷爷,让我跟福安去别人家取点儿东西,白天太招眼儿,所以晚上才去。”
刘翠芬心知话说的不全,不过也没追着问,扭身搂着闺女道:“你就糊弄鬼吧,老爷子现今糊涂的自己吃没吃饭的事儿都说不明白,还交代你干活呢,爱说不说,睡觉!”
家里人全全乎乎回来了,刘翠芬也放下心,一会儿就睡着了。
杨福平躺了会儿,还是睡不着,这一晚上,可比瞅见八大胡同的姐儿们露大白腿刺激多了。
几个小时前,捅开窗户看见个带红色儿的后脑勺趴在地上时,杨福平就没敢看第二眼。
他摸了摸贴身的玉佩,心一横,手指头塞嘴里上下牙这么一咬,然后往玉佩上一按。′s~o,u¢s,o.u_x*s\w*.?c?o.m!
激动的等了半天,啥反应没有。
杨福平不死心,又狠狠心咬了另外个手指头。
挨个放了五个手指头之后,玉佩让他糊的血了吧唧,鼻尖都萦绕着一股血腥味,这才算彻底死了心。
嫌弃的把玉佩往床头一扔,自己披上件儿衣服到了院儿里,就着房檐下的天落水,吸着凉气洗了洗手。
十指连心,杨福平有种想把糊涂老爷子摇醒的冲动。
这种仙家宝物,也就茶馆说书的嘴里能出现。
多咱轮到自个家的糊涂老头儿撞大运了。
好在他也明白,这会儿就是把人晃醒也问不出来个所以然。
只叉着牺牲巨大的手指头,等到不流血了,才紧紧衣服又回屋上了床。
北方的农历九月底,早都换上薄棉被了。
深吸一口气,还有因着连阴雨没烘干的小闺女的尿骚味儿。
这会儿闻见了相当的亲切。
杨福平赶走脑中的杂绪,抓紧时间睡觉。
这一晚上精力耗费的太大,上下眼皮一见面,差点儿要睡个天长地久。
所以他没发现,床头的玉佩,到了清晨的时候,飘忽忽的变成一道蓝光飞入了他的眉心。
兄弟俩这觉一首睡到天光大白,确切的说是快到了中午。
杨福平听见弟弟的大呼小叫才算睁开了眼。·9¢5~k¢a\n′s^h-u^.\c!o`m′
自家这个位于西花市大街樱子胡同(杜撰的,下面别揪地点的细节了)的小院儿一早都热闹的不行了。
这些个日子,街面上一首不太安稳,光头接管西九城后,本以为该过太平日子了,可这一波波的各路长官打着绥靖,锄奸的口号,老奔着各家的钱袋子去,吃相委实有点儿不好看。
在西花市大街上一家茶庄当掌柜的杨远信,这两天也老实的猫在了家里,好像是最大的主顾某茶楼通匪,门上贴了封条,连带着东家也焦头烂额的在跑关系,啥时候开门,等通知。
杨福平供职的粮行,据说因为东家跟日本人有些说不清楚的牵扯,这段时间也在疏通关窍,暂时给伙计们放了几天假,当然是不带薪的那种。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个年头还能卖粮的,有几个是简单人物。
不过神仙打架,屁民们头一低只当不知道。
杨远信早早发话,不行还回老家顺义县,反正乡下还有一垧多地(一垧地是十五亩),咋地都饿不死。
花市儿这边多是回回,老杨家虽是汉民,饮食也多受影响。
一早就让帮忙的钱妈端了盆儿羊杂汤回来。
喝的各个出了点儿细汗凝在鼻尖上,通体舒坦。
杨远信这会儿正在院儿里看顾着小孙女,还抽空跟媳妇交代:“福平妈,要不你去看看儿子?俩人睡这么长时间都不起来,别睡过劲儿了晚上再走了困。
早上老爷子都起床吃完饭了,又去书房说是要练字,这半晌没动静,别是提笔忘了练字画王八去了,你也顺道进去瞅一眼!”
杨福平他妈李水仙放下水盆,准备去看看。
刚迈进堂屋门,就看见自家老二,慌里慌张的从他爷的西屋窜出来,有只鞋都没来得及穿:“爹,娘,我爷好像凉啦!”
杨远信:“啥?”
把小孙女的手一松,三步并做两步进了正房。
老爷子上了岁数,特意安排老二晚上睡一起守着。
这会儿都凉了,那得啥时候没的啊。
这一嗓子,把刚从西厢房推门出来的杨福平也整的心拔凉。
昨天想着是不是自家老爷子撞客了什么呢,这一晚上的工夫都驾鹤西去了?
刘翠芬拢着两个孩子,不让捣乱。
其他人过一遍儿眼,老爷子坐在西屋旁边耳房改的小书房,椅子上一歪走的挺安详,身上穿着备好冲喜的寿衣,摸着都硬实了,估计走了有两三小时。
老爷子糊涂好几年了,自打杨福平奶奶走了之后,就一首不怎么知事儿,这下走了,也说不清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杨远信刹那泪如雨下,娘早几年没了,这回连爹也没了,人生只剩归途了!
跪在桌子旁边“呜呜”的哭了一阵,忍痛拭泪安排道:“老大,先找个白事儿先生过来布置灵堂,然后找辆马车,我明天带着老二回顺义老家报丧,街面再不太平,总不能不让人办白事儿!”
杨福平也擦去眼角的泪水,应了声出门去忙活。
杨福安嚎啕大哭,他是出生的时候憋的久了,智商有点儿发育迟缓,十七八岁的人了,心智也就相当于七八岁的孩子。
这会儿伤心的止都止不住。
一看小叔叔哭,杨福平家的两个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
大儿子五岁,这会儿都是懵懵懂懂知道点儿事儿的年纪了,紧紧抓着他娘的衣角,一脸无措的看着爹妈小叔。
小闺女两岁半,被一屋子人吓哭了。
没人看到的维度,杨清文对身边的黑白两道身影半是显摆半是嘲笑道:“哎呀,这一屋子儿子孙子,哭起来真丑!”
黑影晃晃手里的链条,杨清文下意识的收敛了下然后赔笑道:“八爷,让您多费心了,那咱这就走吧,该留的也都留下了,该交代的也交代完了。”
白影略微抬头,仿佛在无声的询问什么。
杨清文拱手作答:“七爷,我老头子后悔什么呢?都说是儿孙自有儿孙福,可当老人的,不到闭眼都放心不了。
如今这个世道,就是闭眼也放心不了。”
我得庆幸,是老妻一手绣艺了得,抢到了给三生石底座绣抹布的差事,这才换了次映照三生石的机会,我妻一片慈母心肠,不照看自身,反倒是选了最小的孙女。
天不绝我,这才看到二十多年后小孙女一头撞死在我坟头,原来老杨家自我往下没过三代就家破人亡了!
不过是要我夫妻二人积五百年阴德再转世投胎,以此换来这一线生机,这买卖端是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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