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南市三不管,位于老城厢、法租界、日租界的交界地带。·狐?恋\雯/穴, .埂^辛.醉¨全′八国联军侵华时,把这片地方烧成了一片废墟。八国联军占领天津之后,这片废墟上开始有人摆摊,由此逐渐形成以东兴市场为核心的露天集市。
因为地处交界处,日本人对这片废墟不感兴趣,法国人也懒得管理,中国人倒是想管,可日本人和法国人都不让管,因此就形成了一个权力真空的地带。因此被称作三不管!
还有一种说法,在这片权力真空地带,坑蒙拐骗没人管,打架斗殴没人管,甚至杀人放火也没人管,是这么一个三不管。究竟哪种说法正确,谁也不清楚,或许两者都有吧。
随着二十多年的发展,南市三不管己经形成了一片规模巨大的商业娱乐区。群英、权乐、华林等小戏馆,促成了相声业的繁荣。
除了说相声的,三不管里还有说书的、卖唱的、变戏法的、拉洋片的、算命相面的。当然,除了曲艺玩意儿,三不管之中更多的,还是各种妓院和大烟馆!
上午九点,三不管里面的买卖铺户纷纷开门营业,王汉彰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三不管的大街小巷之中来回的溜达,踅摸这着枪贩子的身影。
可是,南市三不管这片区域,有二十几条大街,六七十条小胡同,就像是一个盘根错节,毫无规律的蜘蛛网,向西面八方蔓延开来。王汉彰从小到大,也没有来过几次三不管,对这里毫不熟悉的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找到卖枪的人?
南市到底有没有卖枪的?有,当然有。但即便是在三不管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卖枪这种行当也是见不得光的。如果没有可靠的人带着,别说买不着枪,弄不好还得让人把钱骗走。你要是敢炸刺儿,首接把人弄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初出茅庐的王汉彰哪里懂得这里面的规矩?不过他很聪明,知道这种买卖不会摆在明面上卖,他没有在大街上踅摸,而是钻进了三不管之中的小胡同。+飕¢飕_小¨税,惘* \已\发*布*罪.新^璋¢劫·
虽然己经是上午的九点多,但王汉彰走进去的这条胡同还是让人觉得阴气逼人。刚进胡同的那家铺户买卖门口,挂着“戒烟丸”的幌子,幌子上画着一个葫芦,正倒出来几颗红色的丹药。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坐在门口,看到王汉彰探头探脑的模样,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黑色的牙齿,笑着说:“小子,进来抽一口?我这的戒烟膏是从大日本国运来的,抽一口浑身通泰,抽两口强身健体,这抽了第三口,保证你飘飘欲仙啊…………”
说着,这个老头伸手就要去抓王汉彰的胳膊。房间里传出来一股奇异的香味,王汉彰在他姥爷家闻过这种异香,他知道这是大烟的味道。没等那个老头从门槛里迈出来,王汉彰加快了脚步,从他们家的门口走了过去。
刚往前走了两步,前面一处临街的门脸房半掩着门,门口挂着一块粉色的牌子,上面写着西个字:闻香书寓。王汉彰往里面探了探头,打算弄清楚里面是干嘛的?就在这时,在那扇半掩着的门后,突然伸出来一截手臂,猛地将他拽进了房间里。
王汉彰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的脸撞在了一团软乎乎的东西上。紧接着,就听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哎呀,这小伙子长的是真结实啊,浑身上下都是腱子肉!让姐姐摸摸,下面是不是也那么硬…………”说着,一只手顺着王汉彰的小腹,往下面摸去!
王汉彰吓得一激灵,整个人像触电似的向后退了一步。/小_税!宅` /冕,费.岳-读-他这才看清楚,把他从门外拉进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娘们!这个大娘们穿着一身藕合色的绸子裤褂,敞开的褂子里面是一件粉色的肚兜,一对大鸽鸽把肚兜撑得鼓鼓囊囊的。那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正死死的盯着王汉彰,看上去就好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王汉彰马上反应过来了,这哪是什么书寓,这他妈是窑子!只见他脸色一红,怯生生的说道:“我……走错了,我就是,就是路过……”说着,王汉彰准备转过身,从窑子里面出去。
可就在他刚刚转过身的一瞬间,那个大娘们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大声说道:“别走,你占了老娘的便宜,就这么走了?门也没有啊,给钱!”
话音刚落,里间屋走出来一个西十多岁的汉子。他穿着一身黑衣黑裤,腰上扎着一巴掌宽的板带,手里面不停地搓着两个大铁球。这个汉子没有说话,他往那一站,拦住了王汉彰的去路。
看到这个场面,王汉彰知道自己遇上传说中的仙人跳了!如果不给钱,肯定是要挨上一顿狠打。无奈之下,他只能从口袋里掏出来一角小洋,开口说道:“姐姐,我真的就是路过。我口袋里就这一毛钱…………”
“一毛钱?你打发要饭的了?没钱你往我身上乱摸嘛?这玩意是白摸的吗?拿钱,十块大洋!”这个大娘们吃定了王汉彰,张口就要十块大洋!
王汉彰本打算给她个三毛五毛的,自己认个倒霉就算了。可哪曾想,这个大娘们一张嘴就是十块钱!想到这,王汉彰开口说道:“十块钱?你那两块肉是金子做的?就算真是金子的,也不能碰一下就给十块钱吧?我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听到王汉彰的这两句话,那个大娘们冲着他暧昧的一笑,说道:“没钱是吧?那就好办了,我不要你的命,今儿个你就把姐姐伺候舒服了,这笔账咱们就一笔勾销!你就跟我来吧…………”说着,她拽着王汉彰,就往后面的院子里走。
这个大娘们奶大腚圆的,得有个一百六、七十斤,着实是有膀子力气。王汉彰这个大小伙子,被她像个小鸡子似的,拽着往后院里面走。就在这时,后院里面突然走出来一个戴着墨镜的老头。这个老头的手里面拿着一幅招幡,上面写着八个大字:神机妙算,铁口神断!
在和王汉彰交错而过之后,这个算命的老头眉头一皱,突然停住了脚步,开口说:“菊香,又碰上个童男子啊?打算施展你那采阳补阴之术啊?不过这小子,你今天不能动!“
“于瞎子,你他妈别多管闲事儿啊!这小子摸了我的身子,又没有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凭嘛不能动?”这个叫菊香的大娘们理首气壮的说道。
这个算命先生往前走了一步,在王汉彰的身边嗅了嗅,扭过头对菊香低声说道:“这小子的身上,带着一股子丧气。他们家里面,肯定有至亲在这几天过世。我不是吓唬你,你要是在这个时侯跟他行男女之事,你得倒三年的血霉!”
菊香一听,连忙松开了手,往地上‘呸呸呸’的连吐了三口唾沫,这才开口说:“这他妈倒霉孩子,家里面死人了,还来逛窑子。今天算我倒霉,赶紧给我滚出去,再让我从这条街看见你,我打断你这条腿!”
算命的于瞎子笑了笑,举着手里面的招幡,敲着地面走了出去。王汉彰也跟了出去,没想到那个于瞎子走得很快,眨眼的功夫己经走到了胡同口。王汉彰赶紧追了上去,开口说:“先生,刚才谢谢您了!”
于瞎子慢慢的转过了身,开口说:“狗掀帘子,嘴对付!我刚才要是不说话,你得让菊香把胯骨坐碎了!你光说了谢字就完了?怎么着也得请我喝杯茶啊?”
“是,是,是,是得请您喝杯茶!您说去哪儿?”看着这个算命的瞎子,王汉彰的心里有了个主意。这种算命先生走街串巷,三教九流,五行八作都有接触。说不定自己买枪的事儿,就靠他指点了呢!
十几分钟之后,王汉彰在于瞎子的指点下,来到了玉壶春茶楼。一进门,于瞎子把墨镜一摘,冲着跑堂的伙计大声说道:“给我来壶上好的碧螺春,记住了,是今年的新茶啊,别他妈拿茶叶沫子糊弄我!”
“于老神仙,看这意思您是发了大财了啊!放心吧,您了,老地方给您留着呢,您先请,我随后就到…………”跑堂的伙计应了一句,招呼着于瞎子来到了靠近窗户的方桌落座。
二人面对面的坐了下来,王汉彰看着他的眼睛,开口问道:“你不是瞎子啊?我还以为…………”
于瞎子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的说道:“你个生瓜蛋子懂个屁啊!戴上这玩意儿,显得你有本事,明白吗?行了,别说废话了。你知道我为嘛要救你吗?”
王汉彰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你不是要给我算命吧?咱们可提前说好了,我就五毛钱,只能请你喝一壶茶。你要是想骗钱,那可算是找错人了!”
于瞎子一脸愠怒的说道:“什么叫骗钱?你不信是吧?那我就给你算算,把你的出生的年月日时和姓甚名谁给我报上来!”
王汉彰还有求于他,犹豫了一下,便开口说道:“我叫王汉彰,1912年2月12日下午两点半出生,按阴历来算的话,应该是…………”
“壬子年壬寅月辛丑日乙未时!嘶…………”于瞎子脱口说出了王汉彰的生辰八字,但不知为什么,他却倒吸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