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汉彰对于许家爵这个发小,还是很了解的。.t?a-k/a`n*s*h?u~.?c′o.m′这小子人性不错,但就是有一点,爱占点小便宜。还有他这张嘴,能把死人说活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他在劝业场谋了份站柜台的营生。
听到许家爵说真有事要自己帮忙,王汉彰赶紧说道:“有嘛事?你尽管说!”
许家爵犹豫了一下,开口说:“大哥,我听说你入了青帮,成了袁克文的关门弟佬,这件事是真的吗?”
王汉彰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我听人说的!呃……大哥,我想问问你,你认识袁文会吗?”许家爵的的眼神中露出了犹如溺水者一般渴望的神色。看着他的目光,王汉彰知道,二子这是遇见事儿了!
听到袁文会的名字,王汉彰的眉头皱的更紧。他盯着许家爵的眼睛,开口问道:“怎么,你惹上袁文会了?”
“没有,没有…………”许家爵连连摆手。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低声说道:“大哥,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可千万别跟我爸妈说啊。上个月,我们商号里面的一个伙计跟我说,他认识花会里面的跑封,跟着他押花会,包赚不赔…………”
听到这,王汉彰摇了摇头,开口说:“你押进去多少钱?都赔了是吗?”
许家爵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垂头丧气的说道:“我压了一百块大洋,这是我这半年多的工资,还有年底东家给的赏钱。我本来是押中了的,可是,商号里面的那个伙计说花会暂时没钱,先记在账上,等什么时候有钱了,什么时候给我。我一听这哪行,就跟他要钱。可那小子不但不给我钱,还带着人把我打了一顿。打我的那几个人,说是袁文会的弟佬。王大哥,你也是青帮,能不能帮我把钱要回来?赢的钱我就不要了,能把本钱还给我就行…………”
王汉彰顿时感觉一阵头大,这个许家爵,从小到大就爱贪小便宜,可是他怎么偏偏粘上了花会?这个所谓的花会,纯粹就是骗人的玩意儿,二子这家伙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连这一点都想不到?
想到这,王汉彰叹了口气,说道:“你小子平时看着挺精明的人,怎么会信这种鬼话?还跟着他押花会包赚不赔?那是花会,不是善堂!还有,袁文会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钱进了他的口袋,你还想再拿回来,这不是白日做梦吗?”
“那……那我的钱就拿不回来了是吗?我爸要是知道,非得打死我不可…………”许家爵搓着衣角,偷偷地看着王汉彰。?齐^盛,晓?说~蛧\ *毋*错_内¨容_很显然,他这是想要王汉彰帮他这个忙。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王汉彰肯定不会管这种闲事。但许家爵从小跟他一块长起来的,两个人的关系可以说好到穿一条裤子!虽然这个人油滑了点,但他出了事,自己不能不管。王汉彰叹了口气,说:“那小子拿着你的钱,押在了哪个花会,你知道吗?”
许家爵连忙点了点头,开口说:“知道,知道,就在日本租界的旭街…………”
看着一脸惊喜的许家爵,王汉彰正色说道:“我告诉你,我帮你这一回,成与不成我不敢保证。你要是以后还敢押花会,不用许掰掰动手,我就打断你的狗腿!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那个,咱们现在就去?用不用预备点什么家伙?”许家爵低声问道。
王汉彰不屑的笑了笑,说道:“操,预备个几把啊,我跟家里说一声,咱们现在就去!”
从南门外大街出来,二人坐上白牌电车,到了英租界的英国礼堂。下了电车,二人步行前往日租界。自从赵福林死后,这还是王汉彰第一次踏足日本租界。*齐,盛^晓?说′王* -首?发-看着眼前这熟悉的街景,王汉彰的心里一阵唏嘘。
大年初一,日租界的旭街上挤满了闲逛的人,同文俱乐部的门口,巨大的霓虹灯招牌上,走马灯的彩色灯泡,编成了‘三十六门花会’的字样。虽然是大白天,但彩色的灯泡依旧闪烁不停,看得人眼花缭乱。
王汉彰看到,在巨大的霓虹灯招牌下面,摆放着一张轮盘。轮盘周围挤满了疯狂的人群。这些人的手里面都攥着大把的钞票,眼里面都透着诡异的红色。随着轮盘在快速的转动,所有人的口中都在大声地喊着:“中!中!中………………”
花会祸国殃民,无数人沉迷于此,最终落得个妻离子散的下场。虽然民国政府在北伐成功之后,下令严厉打击民间赌博。但袁文会控制的花会位于日租界之中,国民政府没有执法权,也只能听之任之!
在此之前,王汉彰对于花会不甚了解,但亲眼目睹了开奖时的疯狂现场之后,他觉得,袁文会大搞花会,不单单是为了赚钱。他的目的是控制底层百姓,让他们永远处于欠钱的状态之中。这些人欠了他的钱,或是替他卖命,或是逼良为娼。这个袁文会的野心,绝对不止是要当一个江湖大佬那么简单。难道说,他也想…………
“大哥,就是那小子,欠我的钱不还…………”王汉彰还在想着袁文会到底有何所图。身边的许家爵突然碰了碰他的肩膀,低声说道。
顺着许家爵手指的方向,王汉彰看到一个身穿黑色呢子大衣,眼睛很大的家伙,正拿着一叠花会花票急匆匆的往外走。
王汉彰低声说道:“走,跟着他…………”
日租界一条偏僻的胡同里,范世安正准备去东亚俱乐部的花会,告诉他们今天上午的开奖结果。就在他快要走出胡同时,一双大手从后面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嘿,等会再走,我问你点事!”
范世安回过身来,拍他的是一个看上去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在他的身边,是一个和他岁数差不多的小子。那个小子他认识,前段时间他中了个头等奖,来找自己兑奖。呵呵,花会的头等奖是那么好兑的吗?自己带着几个人把这小子打了一顿,看来今天他是来找回场子的。
想到这,范世安回过身来,一脸冷笑的看着他们俩,开口说:“呵呵,你们是不要命啊吧?知道我是谁的人吗?说出来吓死你!”
王汉彰也笑了笑,开口说道:“嚯,是吗?你说出来听听,能不能吓死我?”
范世安一脸倨傲的说道:“操,告诉你,我是袁三爷的弟佬!你他妈敢拦着我的道,我看你们俩是活腻歪了!”
“我当是谁啊?不就是袁文会吗?我叫王汉彰,就算袁文会站在我跟前,也得规规矩矩的叫我一声师叔!还他妈说出来吓死我?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王汉彰一脸不屑的说道。
这小子,有点眼熟啊!他仔细的看了看这个年轻人,当初在老龙头码头时,范世安也去了现场。那个给自己腿上扎了三刀六洞的小子,就是眼前这个人!当初他穿着一身孝袍子,现在他换了一身西装。如果他不说,自己哪能认得出来!
王汉彰的名字,范世安可以说是如雷贯耳。他剁掉了郭八的手指头,又坏了袁三爷吞并老龙头码头的好事!三爷本来打算让人弄死他。可谁曾想,袁克文收了他当弟佬。这样一来,他的辈分首接比袁三爷还要高上一辈,再想要动他,没有合适的理由,根本不可能了!
“你……你到底想要干嘛?”范世安结结巴巴的说道。
王汉彰笑了笑,说道:“你认识我是谁对吧?这就好办了!我这个兄弟,从你的手里押了花会,中了个大奖。你不但不给他钱,还带着人把他打了一顿。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要算算这笔账!”
“那个……前两天手头不富裕,都是误会,误会。这样,我先去办事,你们在同文俱乐部等我。等我办完事之后,我立马给这位兄弟兑奖。”范世安打算先把他们糊弄过去,只要自己脱了身,管你什么王汉彰、李汉彰的,有本事再抓着自己再说!
王汉彰立马就听出来了,这小子想跟自己玩金蝉脱壳。他笑了笑,忽然伸手,将他口袋里的那一叠花票抽了出来。只见他笑着说道:“行啊,你先去办事,这些花票我先拿着。等你办完了事,拿钱来换!”
“你给我,你快点还给我…………快来人啊,有人抢花票!”范世安像疯了一样,上来争抢这一叠花票。这叠花票上面,是今天上午开奖的图案。如果自己把这叠花票丢了,一旦开奖的结果泄露出去,袁文会那还不得扒了自己的皮?他一边和王汉彰争抢花票,一边大声的呼喊。
这条胡同距离同文俱乐部不远,听到范世安的喊声,花会之中的打手和跑封立刻跑了过来,十几条壮汉将王汉彰和许家爵团团围住。
看到围着自己的壮汉,王汉彰冷冷一笑,开口说道:“我是王汉彰,你们谁敢动我一下?怎么着,还想动手抢啊?告诉你,半个小时以后拿不来钱,我把这玩意贴到日租界的西面钟上面去!”
抢夺开奖花票的事情,在袁文会的花会之中,从来没有出现过。就算是输红了眼的赌徒,也不敢打袁文会的主意!
可谁曾想,王汉彰这个愣头青居然抢了花票。最关键的是,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是青帮通字辈的大佬!谁要是动了他,那就是以下犯上,按照青帮的规矩要处以‘种荷花’的刑罚。一时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别,别,我给钱…………”范世安知道,如果自己不给钱,王汉彰真敢把上午开奖的图案贴出去。真要是让他贴出去,那自己可就完了。先给他钱,把花票拿回来。至于这笔账,迟早跟他一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