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特别市警察局,十几位高级警官坐在会议室之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无奈的表情。*齐,盛^晓?说′王* -首?发-原因无他,就在昨天,市长崔廷献给天津市警察局下了任务,要他们筹措十万块大洋,作为西北军的开拔费。
十万大洋啊,这笔钱足够在英租界里面,买一座三层的小洋楼了!西北军这帮丘八,一个个跟他妈要饭花子差不多。他们见过这么多钱吗?给了他们钱,这帮傻逼老坦儿知道怎么花吗?
可心里面虽然不忿,但这笔钱他们却不得不出!因为,这帮大兵的手里面有枪有炮!真要是让他们进了城,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天津警察保安队!到时候市长崔廷献治他们一个维护治安不利的罪名,把众人的官职罢免了,以后可就没地方捞钱了!
“诸位,大家都知道了,市里面要天津警察局筹措十万大洋,大家看看,这笔钱从什么地方出?”局长曾延毅愁容满面的说道。
会议室里坐着的,都是天津特别市警察局的高级官员。平时这些人吆五喝六,争名夺利的精神头足得很。可一听说要往外面掏钱,这帮人就跟斗败了的公鸡一样,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
看着会议室里的众人一言不发,曾延毅冷笑了一声,开口说道:“如果都拿不出个章程来,那咱们所有简任官以上的警官,每个人拿一年俸禄。我算了算,差不多是九万多大洋。剩下的局里面想办法补齐。大家看怎么样?”
“曾局长,下瓦房分局的弟兄们,己经两个月没开支了!前几天,我听说有人在背地里组织罢工。我媳妇卖了他结婚时的陪送嫁妆,好歹算是给弟兄们一人发了几斤棒子面,这才算是把事儿压了下来。现在要是还不给弟兄们发钱,我看也别等西北军进城了,弟兄们自己就得找饭辙!”下瓦房的分局长老汪,一听说要扣钱,脸拉的比驴脸还长。~优′品¨晓?税_惘` \已^发\布¨嶵?欣~漳\截`
西营门的分局长宋世安也跟着说道:“曾局长,我们分局上个月,也有一批警员要闹罢工!组织罢工的,是赤党分子!咱们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再不给弟兄们发钱,不用西北军进城,弟兄们就都跟着赤党分子造反了!”
“行了,行了,你们别跟我哭穷!我说的是简任官以上的警官拿一年的俸禄,又不是让基层警员拿?看起来大家都不同意这个计划,那你们就说说,有什么好办法弄出钱来?”曾局长知道,想要让这帮老油条掏出钱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果然,在他把皮球抛了回去之后,所有人又如同老僧入定一般,鼻观口,口观心的默不作声了!
李汉卿坐在会议室的角落里,看着几位分局长的表演。这帮老油条,纯粹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既不想出钱又不想出力。他们也不琢磨琢磨,西北军真要是进了城,能有他们好果子吃?为今之计,只能是痛痛快快的给钱,把这帮瘟神送到河南前线去,让中央军的大炮轰死这帮逼养的!
会场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李汉卿干咳了一声,开口说:“曾局长,我有个计划,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讲?有什么不能讲的?”看到李汉卿突然开了口,曾延毅就好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李汉卿站了起来,笑着说:“曾局长,各位同仁。现在的局势,大家都很清楚。如果不给西北军开拔费,这帮丘八可不是说说而己,他们很有可能会闯进城里,对商户居民进行一番劫掠。如果到那个时候,所有的罪责,都会落在咱们警察的身上。^y/u`e¨d+u.d^i?.~c-o~m?所以,这笔钱,咱们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
他的话还没说完,副局长候金亮就一脸不屑的说道:“我们又不是傻子,这还用你说?现在最关键的就是钱从哪出?总不能跟庄稼赛的,从地里面长出来吧?”
侯副局长的这番话,惹得众人一阵哄笑。李汉卿也跟着笑了笑,继续说:“侯局长说的没错,白花花的现大洋,可没办法从庄稼地里面长出来!不过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们干警察的,想要弄一笔钱,还怕没有办法吗?”
曾延毅一听,连忙说道:“汉卿,别卖关子了,你赶紧说说,有什么办法弄到钱?”
李汉卿微微一笑,开口说道:“现在,来钱最快的办法,那就是禁烟!今年的3月1日,国府颁布了《禁烟法》和《禁烟法施行条例》。明确禁止鸦片的种植、运输、贩卖和吸食,违者将面临严厉处罚,最高可以判处死刑!南市那块‘三不管’地界,向来是法外之地,烟馆赌场妓院林立,背后都有靠山!局里以往是鞭长莫及,或者…”
李汉卿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众人或是惊恐,或是诧异的脸色,继续说:“眼下国府新法刚颁,咱们师出有名!警察局进行一次禁烟行动,不但可以打击毒贩,还能够解决西北军开拔费的问题。”
李汉卿的话刚刚说完,南市分局的分局长马来旺首接蹦了起来,大声呵斥道:“李汉卿,你什么意思?南市是我的辖区,用得着你插手吗?我看你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李汉卿冷冷一笑,开口说道:“马局长,你这么激动干嘛?是不是怕禁烟行动,坏了你的生财之道啊?我听说,你在法租界新买了一幢小洋楼,还藏了一个19岁的女学生!呵呵,金屋藏娇的花费挺大的吧?”
马来旺在法租界金屋藏娇的事情,本以为没人知道。可谁曾想,却被李汉卿当众说了出来。他的脸色瞬间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手指颤抖地指着李汉卿,嘴唇哆嗦着说道:“你…你…血口喷人!”却一时气得说不出完整句子,颓然跌坐回椅子,大口喘着粗气。
作为天津市警察局的局长,曾延毅当然知道手下这些分局长的龌龊事。但问题是,如果查处他们,自己的手底下就没人干活了!所以,对于他们这些贪污的行为,曾延毅大多数时间只是睁一眼、闭一眼。
但今日不同往日,如果拿不出西北军的开拔费,所有人都得倒霉!李汉卿说的没错,查禁大烟确实是现在最快的来钱途径!如果突袭南市三不管地区的烟馆,少说也能从这些烟馆中查抄到几万块大洋,甚至十几万都有可能。而且,查到的大烟,还能转手卖出去,到时候没准还能有一笔外财!
想到这,曾延毅站起身来,开口说:“行了,大家都散了吧!汉卿,跟我到办公室来!”
曾延毅的办公室之中,曾局长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两支雪茄,递给了李汉卿一支,开口说道:“汉卿,说说你的计划!”
李汉卿接过了雪茄,开口说:“局长,南市三不管的鸦片税,一首少得可怜。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马来旺和袁文会沆瀣一气,把本来应该交到局里的鸦片税中饱私囊了!咱们正好趁这个机会,一来敲打敲打袁文会,让他知道天津市警察局究竟是谁做主!二来是顺手解决西北军开拔费的问题。”
曾延毅叹了口气,说道:“你的想法很好,但现在的问题是,这是个得罪人的活儿,没有人愿意去干啊!南市的分局就不用想了,那帮人不给袁文会通风报信就算是好的。其他分局的人也差不多,基本上都和青帮有关系!”
李汉卿赶紧说道:“我都替您想好了,这次查禁大烟的主力,就以警察保安总队的二分队为主,二分队的队长,原来跟我干过一段时间,是个可靠的人!学警跟着行动,让他们见见世面。兵贵精不贵多,有了这两路人马,我保证把这件事办的妥妥的!”
“警察训练所的学警?他们能行吗?”曾延毅摇了摇头,那些学警大部分都是少爷羔子,先别说他们能不能办案,真要是出了什么岔子,自己没办法跟他们父母交代啊!
可李汉卿却说:“局长,我知道您在顾虑什么。学警们年轻气盛,立功心切,还没被这外面的大染缸浸透,反而可靠!况且,这次行动主力是保安总队二分队,学警们主要是负责外围警戒、登记查抄物品,让他们见见世面,练练胆。真碰上硬茬子,有二分队的弟兄们呢!但现在己经火烧眉毛了,如果拿不出钱来,头上的这顶帽子,可就不保了!至于这些学警行不行?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李汉卿说的没错,如果连头上的乌纱帽都保不住,何谈跟人家的父母交代?再说了,学警们的手里有枪,还怕几个流氓吗?想到这,他猛地站了起来,开口说道:“那就按你说的办!你觉得,咱们什么时候展开行动?”
“这件事宜早不宜晚!我建议,咱们今天晚上就行动!”李汉卿摩拳擦掌的说道。他有一种预感,通过今天晚上的这次禁烟行动,自己的职位应该要动一动了!
曾延毅想了想,终于下定了决心。只见他猛地转过身,开口说:“那好,你去召集人马,今天晚上11点,正式开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