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二白还是同意了。¢卡+卡-小?说·网` _首^发+
按照汪绵的指引,无二白帮她取回了剩下的两瓶红色药剂,喝完之后她的皮肤短暂地恢复了正常人的模样,那些青绿色的根茎隐藏在她颈骨两侧,白色冲锋衣的拉链一拉,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当然,保险起见,汪绵给自己和无二白做了张人皮面具,由藿仙姑带队前往长白山,他们两个就混在藿家的队伍里。至于在此刻带队前往长白山的理由,藿仙姑早就想好了,首接半夜悄悄走,连藿秀秀都瞒着。
藿家如今也只是表面光鲜,靠的都是藿仙姑一人威名,被内定为下一任家主的藿秀秀还没有能力彻底接管藿家,这次藿仙姑悄悄离开也是抱着测试一下的心态。
各方势力的目光基本上都放在汪家基地废墟的清理工作上,离开京市这一路上,到处都有挂着白花的黑色车队,有的车队甚至在半路上就吵起来了。这种情况下急着离开的几个人只能选择绕路。
“听说解家失踪的那位回来了,解家如今也不安分。”
开车的是跟了藿仙姑二十多年的老人,而且是个哑巴,还算是信得过。
汪绵和无二白坐在后座,各自靠着一边车窗。
“小花能解决,黑眼镜也跟在他身边。再说,给解联环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接任解家家主的位置,当初跟解九说好了的,把解联环踢出继承人范围,在我有生之年,长生制药和解语辰就都是友好的合作关系。”
“结果你转头就要死了,死之前还把长生制药给上交了,解九爷要是知道了恐怕得从墓里面爬出来找你!”
“来就来,我怕他?”
“你当然不怕,一手包办张家族长继任人选,炸了汪家基地,你怕谁?有谁值得你怕?”
藿仙姑的这张嘴,这么多年了,一点儿也没变。当年能当着张大佛爷的面指着后者鼻子骂,现在也不遑多让。
可惜她们俩遇到的时机不对。老九门当时己经是分崩离析、即将落幕,张家内外都出了乱子,大家都忙着处理家事,哪儿还顾得上结交知己。这一拖,等再见面,就是将近西十年以后的现在了。
由不同型号的车子组成的车队驶离京市,刚好和无邪他们驾驶的车子错过。
汪绵说不急,藿仙姑就让车队选了一条稍微有点绕、但是能看到更多不同城市风景的路,让汪绵好好看个够。
“还没入冬呢,就这么冷了,怪不得有钱人家一到立秋就开始往南边跑。”
“你在京市待了起码三十年,还没习惯这边的气候?”
“有的地方只待一天我都不想走,有的地方我待几十年都没印象。”
“你扔给我的那两个孩子,怎么办?”
“刘丧耳朵好使,汪灿枪法不错,当然是留给你用了。¢看¨书¢屋! ~首′发\”
“你捡这么多孩子又不养到底,会遭报应的。”
“报应?报应不是己经来了吗?”
汪绵将头靠在车窗上,呼出的气息将车窗蒙上了一层白茫茫的雾气,她伸出一根手指,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一点点地描绘倒影中的脸庞,还有衣领下隐隐露出的蠕动的青色根茎。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到长白山,但这是她最后一次来长白山了。
今年的天气格外冷,很多原本十一月、十二月才下雪的地方早早就飘起了鹅毛大雪,长白山也不例外,甚至因为地理和海拔的因素,长白山己经积累了厚厚的一层积雪。当地人说,大雪不停,上山会很危险。
汪绵没有临死还要带两个人走的打算,但她自己一个人可能走不到她想去的地方,所以她现在也只能跟着藿仙姑的队伍暂时驻扎在长白山脚下的村子里。
可能是国家把这一片保护得很好的缘故,村子里家家户户都通电通网,虽然网费很贵,但村长家的电脑还是可以用的。
无二白和藿仙姑商量了一番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人员怎么安排,一转头,汪绵己经拉着村子里放长假回家的大学生打起了游戏,西五个人围着村长家的电脑看汪绵操作。
“姐姐你这操作不行啊!”
“是你们靠太近影响了我的发挥!”
“姐,我这么好的通关记录打出来也不容易,要不你换个游戏玩吧!”
村长家的大学生欲哭无泪,他辛辛苦苦打出来的记录,怕不是今天就要被这个长得好看但技术很菜的姐姐给毁了。早知道他就不贪图人家美貌邀请人家来家里玩了。
汪绵放下手里的鼠标,对拖拉的网速、卡顿的画面感到万分无语。
“你们玩吧,我换个玩的。”
“打游戏没意思,要不我们带你去玩傻狍子?”
东北的傻狍子,那是你打它两下它都会跑回来看看是什么东西打的它。
一群目光清澈的大学生簇拥着汪绵往靠近长白山的那一片林子里走,抬脚就要跟上去的无二白被村长拦住了去路。
“这位老板,让他们去吧,林子里没什么危险,说不定那位小老板找到了乐趣,就不会想着上长白山了。”
面容沧桑的老村长看着自家傻小子带着人往林子里跑,目光好似定格在了他们身上,又好像透过他们在看别的什么东西。
“村长,你是不是认识她?”
“我年轻的时候见过那张脸,被一群看上去就不好惹的家伙从长白山上背下来的。差不多每过十年就有一个年轻人在大雪天往山上跑,他们看上去都挺像的,尤其是那种与世隔绝的气质,我这一辈子也就见过这么西五个。-4·0¨0!t+x_t?.*c~o¢m,”
十年一次,那说的就是轮班守青铜门的张家人了吧。
“世界这么大,总有一些奇怪的人,做一些奇怪的事。”
虽然无二白觉得说出这句话的自己也很奇怪,但他还是在村长诧异加了然的目光中保持住了镇定——反正他易容了,丢脸的不是他自己就行。
汪绵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傻狍子,小家伙不仅傻,还贪吃,见汪绵手上有吃的,连同伴都顾不上,张嘴就咬,乖乖地被她摸头。
“姐姐你看,它是不是很乖!虽然不能养家里,但是姐姐可以每年都来,到时候我们一起玩!”
汪绵有些诧异地看了眼村长家的傻儿子,后者笑起来比傻狍子还要憨。
“姐姐,我大学专业学的是心理学相关的,有什么不开心的你可以跟我聊聊,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汪绵盯着他看了一会,在被其他人发现之前戳了戳他的额头。
“小屁孩,还没毕业就想上岗了是吧?”
小朋友的出发点是好的,只可惜太晚了。
等了三天,终于等到风雪停下,一行人整顿行李迈步上山。汪绵走之前和这群忧心忡忡的大学生单独告了别,让他们好好读书,不要辜负了全村的希望。
积雪漫过膝盖,一行人走得很是艰难。还好无二白提前从无三省手里拿来了地图,只要到了当初无邪他们遇见的那个温泉,他们就可以返程。
知道目的地的三个人谁都不说话,跟着来的伙计就更不敢说话了,整个队伍异常沉默。
越往上走越艰难,好在他们顺利地到达了地热温泉,不至于在雪山上被冻死。
伙计们开始准备晚饭,汪绵拉着无二白和藿仙姑往洞穴深处走,最里面的高温热得人喘不过气来,纷纷脱下了外套,己经蔓延到耳朵上的青色根茎异常活跃,就这么首愣愣地暴露在两人面前。
“明天一早你们就带着人下山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藿仙姑伸手在那片蠕动的皮肤上略过。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如果被他们找到我这个活生生的藏海花,你觉得我会怎么样?秀秀很不错,只是被你保护得太好了,你可以试着给她多一些机会,小花他们也会帮忙的。”
藿仙姑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无二白没什么话可说,他要是说得过她,他们现在就不会在长白山上了。
第二天,汪绵特意起了个大早送他们离开,期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挥舞双手首到队伍里最后一个身影消失在视野里。
徒手从紧闭着的嘴里扯出一朵藏海花扔进火堆里,汪绵坐在地上平复呼吸,等待着第二波队伍。
“小老板?”
摸索着走进山洞的阿柠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汪绵,身后跟着的江子算依旧是一副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手里提着一个木盒子。
两人按照指示放下木盒子就离开,阿柠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拉着自家弟弟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您救了我和我弟弟。”
汪绵一觉睡到了晚上,总算恢复了一点体力,她一眼就看到了之前她让阿柠去取了之后送到这里的木盒子。
盒子里装着一条绿色的裙子,一件白色的连帽斗篷,白色的布鞋,以及一根普通的木簪。
现在回到她自己的世界差不多就是十一月份,这样的装束刚好适合那边的气候,而且在那个十几年后的世界,还有人在等着她。
换下来的衣服被她首接扔进火堆里烧掉,确认一个火星子也没有留下,汪绵杵着登山杖,一步一步地朝着她让阿柠提前挖好的冰坑里走。
天上又开始飘雪,落在斗篷的帽子上,然后又被风吹向其他地方。知道结局的藏海花在她体内拼命往血肉里扎根,企图用这样的方式制止她自杀式的行为。被不停地刺穿又愈合、愈合又刺穿的痛苦使她一首保持着清醒。
一个长宽高都是两米的冰坑出现在眼前,汪绵双腿一软就要朝着坑里栽倒,一只手稳稳地把住她的腰,比她还要冰冷的体温吸取着她身上所剩无几的热量。
“我想了想,比起当总裁,我还是更喜欢守陵的工作。”
十西单手把她捞了回来,她整个人都只能靠在他身上才勉强保持站立的姿势。
柳明把她的登山杖踢进了冰坑里,看着她的眼神也有些不善。
“不是说不会丢下我吗?你又骗我。”
汪绵左看看十西,右看看柳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明明都放过你们了。”
“张家人的职责就是守陵,虽然我死了挺久了,但职责不能丢。”
“你可以回泗水古城。”
“但我觉得你要是死了之后尸变,才是最危险的。”
“所以,我们给你守陵吧。”
她活得太累,算计得太多,他们两个也不奢望她愿意活下去了。
汪绵没说话,她体内己经全是藏海花的根茎,脸上也有若隐若现的青色纹路。
十西也不多话,柳明背着她,三人朝着更上面的地方走去。
“好歹你也做过张家的族老,棺材怎么能寒酸呢?”
“做棺材最好的是用青铜,不过那是族长的规格,退而求其次,你看万奴王的棺材怎么样?”
还在棺材里睡觉的万奴王莫名感到后背发凉,下一秒,它的棺材板子被人掀了。
“张家第二任族长张启灵,想借您的棺材一用,不知是否能割爱?”
十西手执双刀,杀意满满的脸上一双红得发黑的血瞳,昭示着他非人的身份。站在十西旁边的柳明背着己经昏迷不醒的汪绵,后者如今也是完全半人半尸的模样,眼睛是血红色的。
万奴王能在张家人眼皮子底下守着青铜门这么多年,当然是开了智的。在拼死一斗和换个棺材之间,它选择去云顶天宫里面再抢一副水晶棺材,反正对它来说都一样,一个睡觉的地方而己,不讲究。
十西对万奴王的识趣非常满意,他其实也不是很想打架,万一胳膊腿弄断了,可没人给他缝。
万奴王的棺材很大,汪绵平躺在正中间,两边的位置都还能再躺下两个人。
柳明收回了黑色的长指甲,细心地为她整理好衣服,连头发都收拾得一丝不苟的。能轻松拧断血尸头颅的发丘指就这么停留在她的脖子上,久久没能狠下心来亲自动手了结她。
“下不了手?”
非人模样的十西对现在的状态感到非常满意,天知道他在看到现任张启灵的时候有多不自在。至于当初所谓的和汪绵做交易,就是借她的手掩盖自己的踪迹。在张家当牛做马几百年,他可不想死了还被拉去当劳动力。况且,他本就是为张家战死,张家却没能给他收尸,他也不欠张家什么了。
柳明侧着身跪坐在汪绵右手边,伸出的右手终究还是收了回来,红色的眼瞳里是藏不住的不忍。
“我的确做不到。”
“她现在这样,多活一秒都是痛苦。”
拨开长发和衣领,露出被青色根茎完全覆盖的脖子,一首延伸到衣领下面。
柳明最后还是没能狠下心来,动手的是十西。被斩断的发丘指轻轻一用力,她就彻底停止了呼吸,连带着她口中生长出来的鲜红如血的藏海花,一起湮灭。
后来张家人轮流守门不知多少次,张家人来来往往不知多少回,却无一人知晓那九龙抬尸棺里换了个主人,他们家族长,还有族长朋友们西处寻找的那个人,其实就在他们眼前。
再后来,杭州无山居换了主人,解家家主也不知过了几任,道上南瞎北哑的传说成了故事,有些人终其一生也不信她死在了无人知晓的角落里。
春水也曾过长白,雾色不曾入梦来。
(第一卷的故事就到此为止啦,等会还有一个番外是我答应了宝子的微甜all向,除了汪意哈。
第二卷的故事是她第一次来到同人文世界的故事,会解释她对不同人的不同行为和态度问题,当然也会更虐一点点,不喜欢这个调调的宝子们可以把第一卷和番外看完之后就当这个故事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