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
“……代价,是什么?”
从阴影里缓缓地,走出了一个身影。`1′4~k¢a·n¨s~h!u!.,n+e!t·
竟是,此前在临沂酒肆里的那位!
说过一段《霸王三分齐国》的——说书先生!
那说书先生,对着田荣恭敬地,一揖及地。
“齐王殿下,您不必忧虑。”
“我家主人说了,这只是送给殿下的一个,小小的见面礼。”
他抬起头,看着田荣那双,充满了警惕和猜忌的眼睛,平静地说道:
“这未来,虽是楚汉相争的天下。
但这并不意味着,天下的百姓,
就一定要成为,
他们二人,
争霸路上的‘填坑之土’。”
“我家主人认为,只有我们这些不愿成为‘棋子’的人,联合起来,
才能在这乱世之中,求得一条自己的活路。”
他看着依旧一脸戒备的田荣,笑了。
“至于殿下您,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很简单。”
“您,什么都不需要做。”
“您只需要,继续当好您的‘齐王’。治理好您的国家,
然后安安静静地,看着我们来帮您,打赢这场战争.........”
................
田荣,听完这番话,
脑海中,却猛地闪过了另一件事——
几个月前,那些突然出现在齐地,关于“项羽要联合田都、田安,先行攻打自己”,
那些,真假难辨的“流言”和“密信”!
正是,那些“情报”让他在惊惧之下,做出了“提前起兵”的决定!
而也正是因为他的“提前起兵”,
才将项羽,这头猛虎死死地,拖在了齐地!
然后今日即将得手楚军,
居然,真如此人所言,
“五日内退兵”!
当他将这两件,看似毫不相干的事,联系在一起的时候。^7^6′k·a.n·s^h_u_.¢c_o?m¢
突然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
原来……原来,从一开始自己每一步的行动,
每一步的“抉择”,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这天下诸侯在他的眼中,竟如同那被丝线操控的——“傀儡”一般!
那这丝线背后,那个执棋之人其能量与智慧,又该是何等可怕?!
田荣,看着眼前这个,依旧一脸平静的“说书先生”,
他不自觉地,用上了敬语。
“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那说书先生,笑了。
“在下,不足挂齿。”
“齐王殿下,可以称呼我——”
“——聂一。”
.....................
楚军,从齐地后撤的路上。¨狐/恋!蚊¢穴¨ ·耕_歆`最~哙~
连绵的阴雨,将官道变成了一片,泥泞的沼泽。
项羽骑在乌骓马上,
看着那在泥水中,艰难跋涉的数万大军,
眉宇之间,难掩一丝烦躁。
就在此时,前方一辆由数名甲士,护卫的马车迎面而来。
车上坐着的,正是他己经数月未见的亚父——范增。
范增从车上走下,看着项羽,那依旧不可一世,
但眉宇间,却写满了疲惫的脸,长叹一声。
“大王,老臣听闻,您己暂停伐齐,全军后撤。
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他不等项羽回答,便痛心疾首地说道:“大王!齐地己是我军囊中之物!
田荣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您何要在此时半途而废?!”
“您可知此次退兵,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们之前在齐地所有的屠戮与劫掠都将,激起他们更刻骨的仇恨!
下一次,您再想来要付出的代价,将是今日的十倍啊!”
项羽听完,冷哼一声:“亚父,多虑了。
区区齐地,一群土鸡瓦狗,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何惧之有?”
“我之所以退兵,是因为物资补给不上,而且……
西边也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
临时搭建的帅帐之内。
钟离昧,派出的斥候带回了,关于“西线”的、最新的,也是最令人震惊的情报。
情报一,北方确实被整合了。“三晋同盟”,正式成立。
情报二,汉王刘邦,在废丘吃了大亏!
其麾下大将曹参,所部几乎全军溃败!
其最精锐的骑兵,被一支打着“王离遗部”旗号的军队,正面击溃!
最后,连章邯的人头,都被人抢走了!
项羽,听完这份堪称“魔幻”的战报,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看不起刘邦,但他知道刘邦并非庸才。
能让刘邦,和那个他颇为看重的韩信,同时吃这么大一个哑巴亏的,绝非等闲之辈。
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上党张文”,
竟然,能在一夜之间,击溃数倍于己的汉军,
还能,让魏豹那样的“势利眼”,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一起得罪刘邦?
这己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他更想不通的是——既然,这个张文如此厉害,
为何又要,将“马镫”这种神器送给自己?
这不是资敌吗?
示弱?还是有更大的图谋?
范增看着陷入沉思的项羽,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他终于看到了,这个一向只相信“武力”的霸王,
开始用“脑子”,去思考问题了。
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张文的“阳谋”。
“大王,此计名为‘驱虎吞狼’,也是‘坐山观虎斗’啊!”
“那张文知道,以他‘三晋同盟’的实力,暂时,还无法与您和汉王,
任何一方单独抗衡。
所以他才要竭力地,维持您与汉王之间的‘平衡’!”
“他,送您‘马镫’是怕您败得太快,
让刘邦一家独大!”
“而齐国未平,他又远在上党。
您即便知晓了他的意图,也根本不可能横穿整个河北,去拿他有任何办法!
这便是,他最高明也最无耻的地方!”
项羽,听完范增的分析虽然,心中不快,什么叫败得太快?
但却不得不承认,亚父说的都是对的。
他现在,是真正的进退两难。
进,则齐地己成泥潭。
而彭城空虚,刘邦随时可能趁虚而入。
退.....下次再来齐地,将面临更顽强的抵抗。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
被一张看不见的“大网”,死死束缚住的、无力的“憋屈”感。
就在此时,帐外亲兵,再次,高声来报。
“启禀大王!常山王张耳,率数百残兵,正在,帐外求见!”
“张耳?!”项羽,皱了皱眉头,“他不在邯郸,好好地当他的常山王,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看向地图上,那个代表着“邯郸”的位置。
“等等……难道,邯郸……”
“……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