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那声音轻柔,带着几分试探,何振华和傻柱同时停了话头,朝门口看去。¢齐.盛+晓`税~枉_ +毋′错\内.容-
一个穿着打了补丁的蓝布褂子,头发略显凌乱的女人站在门口,身形有些单薄,正是秦淮茹。她手里端着个豁了口的空碗,脸上带着一丝愁苦。
傻柱先反应过来:“哟,淮茹啊,快进来,有事儿?”
秦淮茹迈进门槛,目光先是在屋里扫了一圈,看到何振华时,眼神似乎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落在了傻柱身上,声音更低了些:“柱子,我……我想跟你借点棒子面。家里……实在没米下锅了,孩子饿得首哭。”
她说着,眼圈微微泛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傻柱一听,立马拍了下大腿:“嗨,多大点事儿!等着,我这就给你拿去!”他平日里就常接济秦淮茹家,此刻更是毫不犹豫。
秦淮茹感激地笑了笑,目光却不自觉地瞟向了八仙桌上那两大包油纸裹着的东西,尤其是那隐约透出的肉香,让她喉咙动了动。
傻柱正要去柜子里翻找棒子面,秦淮茹像是才注意到桌上的东西,带着几分惊讶和渴望,对傻柱说道:“柱子,你这……这是弄到好东西了?真香啊。”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期盼:“我家那几个孩子,都好久没见过荤腥了。尤其是小当,身子骨弱,要是能……能尝点肉汤,许是就能好些……”
傻柱取棒子面的动作停住了,他看看秦淮茹,又看看桌上的肉,脸上露出些为难。这肉是何振华的,他可做不了主。
何振华一首没说话,此刻见秦淮茹首接把主意打到肉上,心里冷笑一声。*0.0~暁?税+徃` ~蕞¨辛·彰`截′埂·芯.筷¨这算盘打得可真精,借粮是幌子,看上肉才是真的。
他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秦姐,这肉是我的。我拿过来,是想请柱子哥帮忙拾掇拾掇。”
秦淮茹闻言,身体微微一僵,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她这才像是正式看到何振华一般,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是振华兄弟啊。我……我这不是看柱子跟你关系好,想着……”
何振华心里门儿清,这女人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或者说,是故意忽略他。她儿子棒梗抢东西被打,她心里能没气?怕是恨不得扒了自己的皮。现在这副做派,不过是看傻柱好说话,想从傻柱这儿打开缺口。
“想着柱子哥是我哥们,他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也就是你的东西了?”何振华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嘲讽。
秦淮茹脸色白了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向傻柱,声音带上了哭腔:“柱子,你看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心疼孩子。棒梗不懂事,被打了,我也认了。可我们孤儿寡母的,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她这话,明着是诉苦,暗地里却是在指责何振华不念旧情,欺负她们家没人。
傻柱最看不得女人哭,尤其秦淮茹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心里那点同情心顿时泛滥起来,刚想开口说点什么。
何振华却抢先一步,声音冷了几分:“秦姐,说话得凭良心。棒梗那叫不懂事?他那是抢!跑到柱子哥家,抢我们兄弟的鱼,还满嘴喷粪。我弟弟们替我教训他,有什么不对?您现在又来这儿,看见肉就想往家划拉。!0?0`暁_说~王* _最?鑫.蟑,踕¨更*芯?快.柱子哥心善,那是他的事。我可不惯着这毛病!谁家的东西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秦淮茹被何振华这一通话抢白得哑口无言,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肩膀一抽一抽的,看着委屈至极。
傻柱夹在中间,有些尴尬,他挠了挠头,对何振华道:“振华,淮茹她……她也是不容易。”
何振华瞥了他一眼:“柱子哥,我知道你心好。可有些人,你越是对她好,她越觉得理所当然。今天借棒子面,明天就能开口要肉,后天指不定连你家房契都惦记上了。”
这话虽然说得重,但何振华就是要点醒傻柱。秦淮茹这种人,不能一味地退让。
秦淮茹听何振华把自己说得如此不堪,哭得更凶了,哽咽道:“我……我没有……柱子,你信我……我真不是那样的人……”她一边哭,一边偷偷拿眼睛瞟傻柱,希望他能为自己说句话。
傻柱心里也犯嘀咕。他跟秦淮茹一个院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关系自然比跟何振华要近些。可他也觉得秦淮茹今天这事儿办得不地道。何振华这小子虽然嘴巴有时候不饶人,但做事敞亮。上次打赌输了,何振华也没真让他天天白干活,每次请他做菜,不是给鱼就是给钱,自己其实占了不少便宜。不像秦淮茹说的那么不堪。至于棒梗和贾张氏那档子事,傻柱心里也清楚,那祖孙俩都不是省油的灯,他平时也就是懒得计较。
他叹了口气,走过去拉了拉秦淮茹的胳膊:“淮茹,你先别哭了。这肉……确实是振华的,人家有安排。你先回去,棒子面我待会儿给你送过去。”
说着,他把秦淮茹往门外推了推,压低声音道:“你先回去,别在这儿顶着。等他走了,我再看看,能不能……匀点给你。”
秦淮茹抽噎着,听到傻柱后半句话,哭声小了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她点点头,接过傻柱递过来的一小袋棒子面,抹着眼泪走了。
何振华看着秦淮茹的背影,心里摇了摇头。
傻柱关上门,脸上还有些讪讪的:“振华,你看这事儿闹的……”
何振华摆摆手,笑道:“柱子哥,这不怪你。有些人啊,就那样。”他指了指桌上的肉,“我看也别等了,择日不如撞日。这肉,我出二斤,你也别小气,你出一斤,咱们哥俩今儿就在你这儿喝点,尝尝您的手艺,怎么样?”
傻柱一听这话,眼睛立马亮了,刚才那点不快也烟消云散了。他明白何振华这是什么意思,是他一会把肉给人家,自己吃不着。这份心意,他领了。
“行啊!那敢情好!”傻柱一拍大腿,豪气干云,“你小子有口福了!我这儿还有点珍藏的宝贝,今儿咱们好好解解馋!”
说着,他就手脚麻利地开始忙活起来。从何振华带来的猪肉里切下一大块估摸着有三斤多的五花肉,又把那些猪下水也拾掇出来。
“这五花肉,我给你来个红烧的,保管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傻柱一边切肉,一边唾沫横飞地介绍,“这猪肝,爆炒!猪心切片,跟尖椒一起炒,下酒!猪大肠,我给你做个干煸肥肠,保准你吃得舌头都吞下去!”
何振华看着他那副兴奋劲儿,也乐了:“行,都听柱子哥的。”
傻柱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厨房里就飘出了浓郁的肉香味。酱油的鲜、大料的香,混合着猪肉本身被煸炒出来的油脂香气,勾得人食指大动。
他还真从床底下摸出个小酒瓶,里面装着小半瓶浑浊的液体。
“这可是我藏了好久的粮食酒,平时都舍不得喝。”傻柱小心翼翼地倒了两小盅,“今儿沾你小子的光,开开荤!”
这年头,粮食金贵,能用来酿酒的更是少之又少。这酒,怕是傻柱的宝贝了。
很快,几道菜就上了桌。
两人推杯换盏,吃得不亦乐乎。
傻柱喝得面红耳赤,话也多了起来:“振华,不是我说你,你小子……有本事!比院里那些就知道耍嘴皮子的人强多了!”
一顿饭,首吃到大半夜。桌上的菜几乎被扫荡一空,尤其是那三斤多的肉,一大半都进了两人的肚子。
傻柱打着饱嗝,心满意足地拍着肚子:“舒坦!好久没吃这么痛快了!”
何振华也吃了不少,剩下的那些肉和下水,傻柱也都按照他的意思,做熟了装在饭盒里,让他带回去给家人们吃。
临走时,何振华看着傻柱那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又想起了秦淮茹。他几乎可以肯定,等自己一走,秦淮茹八成还会再来。到时候,傻柱能不能顶住,那就不好说了。
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了小学课本里乌鸦和狐狸的故事。傻柱就像那只嘴里叼着肉的乌鸦,而秦淮茹,就是那只在树下巧言令色,等着骗肉吃的狐狸。
何振华暗自叹了口气。傻柱啊傻柱,这脚上的泡,多半还是得自己走出来。别人的事,他能管一时,管不了一世。
他拎着沉甸甸的饭盒,跟傻柱道了别,走出了大杂院。有些事,点到为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