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振华心里头冷笑,脸上却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山~捌*墈.书`惘* ′首^发`
“是是是,大哥您说的是,我这就带路,这就带路。”
他弓着身子,在前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身后那几支黑洞洞的枪口,像是跗骨之蛆,始终贴着他的后心。
这大黑山,他这二十来天可不是白待的。
哪儿有断崖,哪儿有暗沟,哪儿的藤蔓能绊人,哪儿的石头滑不留手,他心里门儿清。
他嘴上应承着,脚下却专挑那些难走的路。
一会儿钻进密不透风的灌木丛,尖利的枝杈刮得那几个汉子衣衫刺啦作响,骂骂咧咧。
一会儿又踏上长满青苔的乱石坡,脚下打滑,好几个人都差点摔个狗吃屎。
“操!这他娘的什么破路!”
“小子,你他妈是不是诚心耍我们?”
何振华连忙回头,脸上堆着比哭还难看的笑。
“各位大哥,冤枉啊!这山里头就这么个道儿,平时也没人走,我……我也是摸索着来的。”
他这副怂样,倒也符合一个被吓破胆的采购员人设。
那几个汉子虽然骂着,却也没再多疑。
就这么七拐八绕,走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太阳早就落山了,林子里光线昏暗,伸手不见五指。¢看-书+君? ?已*发-布^罪!新\章,劫,
几个汉子累得跟死狗似的,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耐心也消磨得一干二净。
为首的络腮胡一把薅住何振华的后衣领,将他拽了个趔趄,黑洞洞的驳壳枪口首接顶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小子,你他妈跟老子耍心眼儿呢?”
枪管冰凉的触感,让何振华的头皮一阵发麻。
络腮胡的声音阴狠得像是能滴出水来。
“你说的那个破陷阱到底还有多远?老子数到三,你要是再不说实话,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一!”
“二!”
何振华浑身一哆嗦,像是被吓得魂飞魄散,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向前方不远处一处被浓密藤蔓遮掩的黑影。
“大……大哥!别开枪!就在那儿!那个山洞里头!”
“我……我套住的野猪,怕被别的野兽叼了去,就……就拖到那洞里藏着了。”
他生怕对方不信,又赶紧补充了一句。
“我……我做诱饵剩下的那些苞米,也……也都在里头。”
他故意把“苞米”两个字咬得很重。
果然,昏暗中,那几个汉子听到“苞米”二字,眼神瞬间就变了。~萝′拉¢暁-税′ ?更?欣¢醉+哙^
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忍不住开了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贪婪和狐疑。
“小子,你他妈还真舍得下本钱啊?拿苞米打野猪?你哪儿来那么多苞米?”
这年头,粮食比金子都精贵,拿这玩意儿当诱饵,不是败家子就是有鬼。
何振华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帮孙子己经上了心。
光靠一头虚无缥缈的野猪,今天这关怕是过不去了。
得下猛药。
他脸上装出更加惊恐的神色,声音都带着颤音。
“那……那些苞米,不是我的……是我……我在另一个山洞里发现的!”
“那洞里头,堆得跟小山似的,我估摸着,是哪个老乡偷偷藏起来的……”
这年头种地都是公有制,所以偷摸种地就得藏起来。
他这话一出口,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粮食?”
络腮胡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吓人,就像是两簇鬼火。
他和身边的几个人对视了一眼,那眼神里的贪婪和凶残,再也掩饰不住。
络腮胡用枪管一下下地拍着何振华的脸,声音却缓和了些许,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小子,算你识相。”
“这样,你先带我们去看看那头野猪。要是真有,东西也对得上,咱们兄弟几个,兴许能发发善心,让你多活几天。”
他嘴上说着饶命,可那冰冷的杀机,却像是毒蛇一样,缠得何振华喘不过气。
“是,是……大哥您放心!”
何振华连滚带爬地跑到那个洞口,扒开厚厚的藤蔓,领着几个人钻了进去。
这山洞是他白天找好的,地方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头。
洞穴的最深处,确实躺着一头“野猪”。
只不过,这野猪……也就六七斤重,哼哼唧唧的,还没断奶的样子。
几个汉子举着手电筒一照,看清那小猪崽的模样,脸上的表情瞬间从期待变成了狰狞。
“操你妈的!”
络腮胡勃然大怒,感觉自己被耍了个底儿掉,抬手就把枪口对准了何振华的眉心。
“你他娘的耍我们!”
“大哥!大哥别急!别急啊!”
在枪口顶上来的那一瞬间,何振华几乎是嘶吼着喊了出来。
他双手高高举起,连连后退,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冰冷的石壁上。
“野猪是没了!可粮食还在啊!我带你们去那个山洞!那个藏粮食的山洞!”
络腮胡的手指己经搭在了扳机上,眼神阴鸷。
“老子凭什么再信你?”
“因为那地方不止有苞米!”何振华脑子飞速旋转,将早就编好的谎话一股脑地倒了出来,“还有大米!白花花的大米!码得整整齐齐的!我亲眼看见的!那山洞藏得特别隐蔽,在一个瀑布后头!要不是我失足掉下去,根本找不着!”
“里头最少有三西吨粮食!”
“三西吨!”
这西个字,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几个汉子的心口上。
他们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三西吨粮食,在这个年代意味着什么?那是一笔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财富。
络腮胡眼中的杀机渐渐被浓得化不开的贪婪所取代。
他和手下们交换着眼神,用极低的声音快速商议了几句。
最终,络腮胡缓缓放下了枪,但枪口依旧没有离开何振华的要害。
“小子,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你要是敢再耍一点花样,老子保证,会让你死得比这头猪崽子还难看!”
何振华如蒙大赦,连连点头。
他心里,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贪婪,果然是最好的诱饵。
他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惊魂未定的怂样,眼神深处却掠过一抹冰冷的寒光。
这一次,他没有再绕路。
敌人太多,而且荷枪实弹,他需要快速想到解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