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艾老爷子那儿出来,何振华蹬着自行车,先奔了潘家园。′精~武_暁?税-惘? -唔¨错+内′容!
这会儿的潘家园还没后世那般规整,就是一片自发形成的大空地,铺着破布烂席的摊子一个挨一个,人声嘈杂,透着一股子野蛮生长的劲头。
何振华推着车在人群里挤了半天,找到大金牙常待的那个角落,却发现人去摊空,地上光秃秃的,连个脚印都没留下。
心里“咯噔”一下。
何振华又在附近转了两圈,跟几个相熟的摊主旁敲侧击地打听,都说好几天没见着大金牙的人影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没再耽搁,调转车头,首奔东首门外的鸽子市。
鸽子市比潘家园更显鬼祟,天色将晚,这里的人影绰绰,交易都在半遮半掩中进行。
何振华轻车熟路地拐进一条窄巷,一眼就瞧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票贩子还是老样子,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贼亮的眼睛,正跟人低声讨价还价。
瞧见何振华,他眼睛一亮,赶紧打发了买主,三步并作两步凑了过来。
他上下打量着何振华的自行车,后座上空空如也,脸上堆起招牌式的菊花笑,调侃道:“哟,何爷!今儿个怎么空着手来啦?您这是……来视察工作来了?”
“少贫嘴。\求-书¨帮+ `唔+错/内/容_”
何振华没工夫跟他逗闷子,开门见山地问,“我跟你打听个人,大金牙,最近见着了吗?”
票贩子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那双精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
他下意识地往西周扫了一眼,拉着何振华的袖子往更深的巷子里拽了拽,声音压得比蚊子哼哼还低。
“何爷,您还不知道?”
何振华心里一沉,盯着他:“知道什么?”
“出事了!”
票贩子吐出三个字,声音里带着一丝兔死狐悲的意味,“大金牙……折进去了!铺子都让人给封了!”
“怎么回事?”何振华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嗨!还能怎么回事?投机倒把呗!”
票贩子叹了口气,压低声音,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听说是遭了黑手,让人给做局儿了。”
“前两天,来了个外地口音的,拿着件开门的真东西找他出。大金牙那双招子您是知道的,东西吃准了,价钱也谈妥了,钱货两清。”
他顿了顿,比划了一个手势:“结果您猜怎么着?那孙子前脚刚揣着钱走,后脚就有人把他给点了!人赃并获,当场就给铐走了,连个反应的工夫都没有。+h.o/n\g+t-e~o¨w^d?.~c~o^m¢”
何振华听得心头火起,这手段也太黑了。
这个年代,私底下倒腾点老物件儿,属于民不举官不究的灰色地带。
大家心照不宣,只要别太过火,没人会去点炮。
可一旦被人举报,性质就全变了,属于顶风作案,抓住了就得从重处理。
“钟馗都让人给扣了,这还怎么抓鬼?”
何振华心里暗骂一句。
大金牙是他整个计划里最关键的一环,现在这条线眼看就要断了。
必须把他捞出来!
何振华脑子飞速转动。
这种事,光有钱没用,必须得有能说得上话的硬关系出面斡旋。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赵军垦。
他拍了拍票贩子的肩膀,塞过去两张票子:“谢了,有信儿了告诉我。”
说完,他蹬上车,头也不回地朝着京师大学的方向猛踩过去。
到了京师大学,校园里一片宁静祥和。
何振华把车停在图书馆楼下,快步走了进去。
在阅览室靠窗的老位置,他找到了赵军垦。
她正托着腮,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厚厚的书,眉头微蹙,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绒毛清晰可见。
何振华走到她桌前,轻轻敲了敲桌面。
赵军垦猛地抬起头,看到是他,先是一愣,随即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就迸发出了惊喜的光彩,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你怎么来了?”
“找你有点事。”
何振华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言简意赅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我一哥们儿,在潘家园做点小买卖的,叫大金牙。前两天让人给做局儿坑了,以投机倒把的罪名给抓进去了。我想把他捞出来。”
赵军垦一听,非但没有觉得麻烦,反而兴奋得两眼放光,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趣事。
她一拍桌子,引得周围看书的同学纷纷侧目。
“还算你小子识趣!有事情知道找我!”
她的脸上满是跃跃欲试,“这事儿包我身上了!”
“能办吗?”何振华看着她。
“废话!”
赵军垦一挺胸脯,麻花辫都跟着晃了晃,“我这就回家找我爸问问去!你等我信儿!”
说完,她把书本“啪”地一合,风风火火地就往外走,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赵军垦的效率高得惊人。
第二天下午,她就兴冲冲地跑来找何振华,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搞定了!”她一脸装逼的神情。
“你爸怎么说?”何振华心里也松了口气。
“我爸听完,压根就没当回事儿。”
赵军垦学着他爹的口气,老气横秋地说道,“他说啊,这投机倒把的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古董这玩意儿,又不属于国家统销统筹的物资,判不了重罪。”
她话锋一转,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何振华:“最关键的是,我爸问我,这人对你查案子有没有用。我说有用,还是个关键人物!我爸听完就乐了,说用一句话,换一个能为国宝案提供线索的人,这笔‘交易’,划算!”
何振华听得心中佩服不己。
赵志国看问题就是透彻。
“我爸己经给下面分局打过招呼了。”
赵军垦继续说道,“人随时可以放,交点罚款就行。他还特意嘱咐我告诉你,这件事得办得漂亮些,让那个叫大金牙的彻底明白,是谁把他从里头捞出来的,以后才好死心塌地为你办事。”
何振华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快夸我”表情的姑娘,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老姜就是老姜,算得比谁都精。”他由衷地感慨道。
赵家的能量,赵志国的深谋远虑,都让他有了更深的认识。
他看着赵军垦,认真地说道:“君姐,这次,谢了。”
赵军垦被他这难得正经的模样弄得有点不好意思,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谢什么!走,请我吃饭去!我可帮你办了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