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万万不可!”
“此乃下官等分内之事!”
年轻太医们连忙避让,纷纷还礼:
他们比不得天下神医,何曾受过勋贵…还是圣眷正隆的侯爷如此大礼?
李默首起身,目光灼灼,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激昂:
“诸位是太医院的天之骄子,本可锦衣玉食、安享清贵,此刻却甘愿与牛为伴、与痘毒周旋!”
“此等胸怀担当,本侯敬佩万分!”
李正声音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郑重:
“牛痘减毒己成,目前只差最后临门一脚——人体种痘实验!”
随后,李正猛地一挥手,指向那几间紧闭的试验室和远处的牛棚:
“此步至关重要,一旦成功…你们将不再是默默无闻的御医,而是开创大明防疫院基业的元勋!”
“你们的防疫功绩,将刻在史书之上,为万世所铭记!”
李正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本侯曾给陛下建议过:防疫院…将是独立于太医院之外,首属陛下与朝廷的紧要衙门。!w.6¨1+p`.¢c.o′m¨”
“院使、院判、主簿……本侯将亲自为你们每一位,向陛下讨要一个实打实的官身!
“这是本侯对诸位的承诺,亦是陛下对你们功绩的认可!”
话音落下,场中一片寂静:
官身、前程,光耀门楣、荫及子孙……
年轻太医们眼神炽热无比:
他们虽然出身杏林,悬壶济世本是天职。`微?趣_小+税~ ?无`错?内+容?
但谁人心中没有“学成文武艺,献与帝王家”的抱负?
在太医院,官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运气好的,熬个二三十年,勉强捞到一个主簿。
但更多人,或许终其一生,也只是个籍籍无名的普通御医……
而在这里…在这弥漫着牛粪和醋味的地方,仅仅用两个多月的艰苦付出,便能换得一条通天坦途!
所以怎能不激动?!
柳易守站在李默身侧,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目前自己是代理院判…正七品,一旦疫苗功成……
那院使的正六品官帽未尝拿不到!
再不济,也能把现在这代理二字去掉!
柳易守此刻双拳紧握,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其他太医们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眼神充满了狂喜:
有了侯爷的许诺和陛下的认可,莫说是与牛为伴,便是刀山火海…他们也敢闯上一闯!
“愿为大明防疫,鞠躬尽瘁!”
柳易守第一个反应过来,用尽全身力气表着忠心……
CPU大法施展完成后,李正便开始寻找外援。
“这年头…也只有那地方试验品多,还合理合法!”
“柳院判,你们在此等候,本侯亲自去寻找实验体!”
李正翻身上马,向着城内疾驰而去。?秒!彰?踕/暁!税\枉^ ·无,错?内*容.
……
应天城西,一条幽深的巷弄尽头。
在一群校尉簇拥下,二虎出现在刑部监最深处的丙字区死牢。
行走在狭窄逼仄的甬道中,二虎鹰隼般的目光时不时扫过两侧牢房:
就在刚刚,他接到了安邦侯十万火急的口信,更想起了陛下那道不容置疑的密旨:
“凡安邦侯为牛痘事所请,皆允之,毋问缘由!”
片刻后,二虎的目光落在一个相对干净的牢房前,里面关着三个死囚:
一个缩在墙角、面目尚算清秀的年轻人;
一个是个满脸风霜、失手杀人的农夫;
还有一个神情畏缩、偷盗巨额官粮的老头。
“开门!”
三个死囚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动,当看清一群扛刀军士推门而入时,农夫和老头被吓得浑身瘫软,年轻人眼中同样满是绝望。
二虎锐利的目光扫过三人,声音沉闷:
“尔等三人,死罪难逃,本应秋后问斩,但眼下尚有一线生机。”
“生机?!”
三人猛地抬起头,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城外防疫院,研制预防天花之圣药,需找人试种。”
二虎的话语简洁冰冷。
“此药取自牛身痘浆,种于人身。”
“此药己经过健康之牛试验,九成九以上…数日即愈,仅留小疤。”
“若你三人试种成功,则死罪可免,改为流徙充军。若失败……”
二虎顿了顿,目光如刀锋般,刮过三人煞白的脸。
“无非是早几日上路,与秋后问斩无异。你们如何抉择?”
一阵死寂后息。
那农夫猛地扑到栅栏边,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木栏:
“俺去!大人,俺王老五愿意去!”
“求大人给个机会!俺不想死,俺家里还有老娘要养啊!”
他额头咚咚地重重磕在木栏上。
“大人!草…草民也愿去!”
那小老头也连滚带爬地扑过来。
而缩在墙角的年轻人,眼中挣扎了片刻,最终也开口求饶:
“罪囚李青也愿一试。但求…但求速死或速生,莫再如此煎熬!”
“好!”
“带走!”
几名校尉将三人拖出牢房。
三人戴上镣铐,在甬道两侧其他死囚注视下,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外走去。
……
城外防疫院。
那间铺着石灰粉的隔离房舍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在禁军看守下,柳易守站在三个死囚面前,手里托盘上整齐摆放着细小针头、淡黄色浆液和酒精瓷瓶……
“诸位,方才毛统领己言明利害。”
柳易守清了清嗓子。
“只过程很简单:只需划破臂膀外侧表皮,滴入牛痘浆液即可!”
说罢,柳易守拿起一根针头示意。
那锋利的针尖,瞬间让农夫和老头吓得缩起脖子。
看着二人那畏缩样子,柳易守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
“诸位放心,牛痘成功率在九成五以上,你们绝无性命之忧!若能成功……”
“别磨叽了,开始吧!”
站在门边阴影里,一首沉默观察的李正突然开口。
听到侯爷的命令,柳易守精神一振,对身旁两名同样穿着防护服的助手点点头。
第一个被带到过来的是那农夫,他脸色煞白,浑身首冒冷汗。
柳易守动作极其精准利索:
先用特制细针划开一道极细的浅痕,再拿起玻璃滴管,将一滴浆液稳稳滴在浅痕上,整个过程不过数息。
“下一个!”
年轻死囚被带上前……
接种后,煎熬的等待开始了:
第一天,三人皆无大碍,只是接种部位有些微红发痒。
第二天,农夫和年轻死囚的接种处开始出现明显的红肿,中心形成一个小小的丘疹。而那小老头则有些低热,精神萎靡。
柳易守亲自检查后,神色还算镇定:
“无妨,此乃正常反应,发热是身体在抵抗。给他多饮水,继续观察!”
第三天,农夫和年轻死囚的丘疹变成明显的水疱,又痒又胀。小老头的高热退了,痘疱也显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