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州城外,建奴土木运动总设计师、工程师豪格还在带着建奴精锐们和大地的冻土较劲。.k¢a′k¨a¢w~x¢.,c·o*m¢
虽然说进展不大,但是干的也算是热火朝天。
俗话说得好,春江水暖鸭先知。
作为冲在前面挖土的建奴自然是第一时间听到了蓟州城内传来的喊杀声。
蓟州城内的喧嚣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在城外泥泞的“工地”上炸开了锅。
“听!什么动静?”
一个正跟冻土较劲的镶黄旗兵卒猛地停下几乎要磨出火星的铁锹,侧耳倾听。
寒风裹挟着模糊却激烈的喊杀声、金属碰撞的锐响、甚至隐隐的惨叫,断断续续地刮过冻土平原,钻进每一个建奴士兵的耳朵里。
“城……城里打起来了?”
旁边一个满脸烟灰的同伴抹了把鼻涕,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
“杀声!是喊杀声!还有兵刃声!”
另一个刚从烤火堆旁被熏得眼泪汪汪的士兵也跳了起来,指着蓟州城方向。
“快看!烟!好几股黑烟!”
“…………:”
消息像野火一样,瞬间燎遍了整个“土木工程”现场。
疲惫、沮丧、被冻土和泥浆折磨得快要崩溃的八旗兵们,如同打了鸡血,纷纷丢下铁锹、镐头(虽然也没几把好用的),伸长脖子望向蓟州城。·看*书¨屋+小?说,王′ \首.发-
那些压抑的咳嗽声、叫骂声,此刻全被一种狂热的兴奋取代。
“成了!范先生的计成了!”
豪格正为陷在泥里的另一只脚较劲,闻声猛地抬头,脸上还糊着泥巴,但那双眼睛却瞬间爆发出饿狼般的绿光。
豪格连脚都顾不得拔了,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那个倒霉的小土包上挣扎出来,泥浆西溅,华丽的袍子彻底成了泥毯子。
豪格胡乱抹了一把脸,泥巴混着烟灰,让他看起来活像戏台上的丑角,但声音却因极度的亢奋而尖利。
“快!备马!回大营!天助我也!天助我大金!”
豪格再也顾不上什么“与士卒同甘共苦”的形象工程了,在亲兵的搀扶下,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向自己的战马,泥泞的靴子在冻土上留下深一脚浅一脚的狼狈印记。
此时此刻,豪格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机不可失!蓟州城唾手可得!
建奴中军大帐,泥点与狂喜齐飞。
豪格几乎是撞进大帐的,带进来一股浓烈的泥土、汗水和烟熏火燎的混合气味。
他盔甲上的泥浆还在往下滴答,脸上的“迷彩”也顾不上擦,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挥舞着同样沾满泥巴的手:
“范先生!成了!成了啊!”
豪格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唾沫星子混着泥点飞溅。+l/a+n\l_a¨n^w\e¨n+x!u^e^.\c¨o~m¢
“城里杀起来了!喊杀震天!浓烟滚滚!关宁军那帮人估计动手了!
内讧!绝对是内讧!张维贤那老匹夫压不住了!哈哈哈哈哈!”
帐内,代善端坐主位,眉头微锁,手里无意识地捻着一柄解下的小刀。
济尔哈朗则站起身,走到帐门口,凝神细听远处隐约传来的喧嚣。
范文程捋着山羊胡,眼神闪烁,透着精明的算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
“贝勒爷稍安勿躁。”
范文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像块浸了油的石头。
“城内喊杀声起,浓烟蔽空,确似内乱之象。
然…兵者,诡道也。
明人狡诈,张维贤更是老谋深算,焉知这不是一出引我入彀的苦肉计?”
范文程仿佛看透了一切。
“苦肉计?”
豪格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脸上的泥浆似乎都因激动而龟裂。
“范先生!你看看外面!听听那动静!那喊杀声!那惨叫声!
还有那几股浓烟,做得了假吗?
关宁军那群骄兵悍将,本就面和心不和,被张维贤强压着守城,心里能没怨气?
我大金天威在此,他们内讧求生,顺理成章!
这要是苦肉计,他们图什么?
图把自己人杀光好让我等轻松破城?荒谬!”
豪格激动地抓起桌上一个冻土块(不知哪个亲兵当“纪念品”带进来的),狠狠拍在案几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泥渣西溅。
代善终于抬眼,目光锐利地扫过豪格那张花脸,又看向济尔哈朗:“老七,你怎么看?”
听到代善的问话,济尔哈朗眼中闪烁着猎食者的光芒,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声音低沉而充满侵略性。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管它是真是假,这动静是做不得假的!
城内必然有变!若是真内讧,我等按兵不动,坐失良机,岂不让煮熟的鸭子飞了?若是假…”
济尔哈朗冷哼一声,握紧了腰刀柄,“就算城内的明军还有心思玩花样?
正好趁他‘演戏’分神,给他来个假戏真做!
一鼓作气,破城而入!什么陷阱,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纸糊的!”
“所言极是!”
听到济尔哈朗的话后,豪格立刻像找到了盟友,大声附和。
“本贝勒愿意率领镶黄旗勇士愿为先锋!
趁蓟州城内乱,军心涣散,一鼓登城!
那些冻土沟壕…去他娘的!有这现成的‘内应’,还挖什么沟!
首接架云梯,冲进去!”
代善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济尔哈朗的勇猛和豪格的急切他理解,但范文程的疑虑也像根刺扎在心头。
代善望向帐外晦暗的天色,寒风中隐约的喊杀声似乎更清晰了些,又似乎只是风声的呜咽。
时间在泥点滴落的声音中流逝,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代善陷入了沉思。
代善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现在是机遇和危机并存的时刻
但是,经历过通州城前的多次失败后,代善也学聪明了。
不得不说,明狗确实非常的狡猾。
不得不防啊!
片刻之后,代善再次看到豪格那狂热而充满期待的眼神,代善知道,必须得做点什么了。
“范先生,”
代善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的顾虑,不无道理。
汉人狡黠,不可不防。但…”
代善顿了顿,目光扫过豪格和济尔哈朗充满战意的脸。
“老七说得对,战机稍纵即逝。
若因迟疑而错失破城良机,我等无法向大汗交代。”
再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