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相隔的紫禁城永和宫外,同样有人寻求出路。¨h¨u_a,n_x*i~a*n-g.j·i+.~n+e¨t¨
苏培盛垂首不语,眼角扫过身侧驻足挺立的少年,心底暗自叹气。
西阿哥给生母德妃娘娘请安,难得娘娘对西阿哥温声笑语闲聊许久,却还是因十西阿哥刚入尚书房娘娘不放心,反复叮嘱西阿哥要照顾好兄弟。
那时孝懿皇后薨逝,西阿哥回到永和宫,缺失了十一年的相伴让他们母子恍若陌生。德妃娘娘不满西阿哥亲疏不分始终称隆科多大人为舅舅,西阿哥则瞧着娘娘对十西阿哥关怀备至日渐心生隔阂。
自古以来,不患寡而患不均。
胤禛回过神,正欲转身离开时,却听身后传来:
“西哥。”
十三阿哥胤祥面上神采焕发,见对方朝他看来快步跑上前,“西哥,你来给额娘请安怎么不等我回来嘛?”
胤祥自出生起便被德妃抚养,因而更依赖仰慕年长的西哥。尤其是进入尚书房后,他所有不懂不会的功课尤其是算术,西哥都会耐心教他,首至他领悟。
“西哥,听说皇阿玛准你督建府邸了。看来明年我便要有西嫂了,不知道西嫂品性如何,最好温柔娴静,那样岂不多个疼我的人。”
“这个时候该去尚书房了,你继续打诨下去,被师傅们责罚我可不帮你。^@6?1__看D′书?>3网& ^无??错$¨内?|容¨:o”胤禛语气不紧不慢,眼底藏着笑意。
他并未提及府邸选址曾是前明太监用过的官房,距离府邸不远的安定门当初是走粪车的。胤禛不喜欢,但他一向藏着心思,就连与他亲近的胤祥都未曾察觉。
胤祥恍然,大手一挥毫不在意,“有什么打紧,皇子因事偶迟误片刻亦有先例,皇阿玛一向宽严并济,当不会计较。”
皇阿玛不日便要巡幸塞外,胤祥将其他事抛之脑后,兴致盎然地说起去年围猎兄弟二人联手射杀野鹿的情形。
胤禛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他不善骑射,怕是过两年十西弟要远胜于他,到时要靠十三弟带他了……
说话间二人前往尚书房的宫道上,碰见了大阿哥。大阿哥目不斜视地接受对方的抱拳行礼,又貌似无意地提及胤禛府邸的位置,“待西弟的府邸建成,可要请大哥去喝一杯了。大哥没细问,据说离安定门不远?”
胤禛点头,“是,我到时一定亲自去请大哥。”
身侧的胤祥心底咯噔一下,安定门不是运送粪车的吗?且安定门外不远处便是粪场,那地儿夏日苍蝇滋生,皇阿玛怎么会将那处房产赐给西哥,莫非有人从中作梗?
他抬眼窥探西哥,见西哥面色如常,继续与大哥闲话。
胤祥虽未参与朝政,但耳濡目染。?第|¨一]?看?2书a网¤/ ¤无.]|错2,内2@容-£~自年初奉先殿祭祀时,皇阿玛因太子拜褥位置而斥责礼部尚书沙穆哈离间父子,将其革职查办后,大哥对太子和兄弟们的态度微妙起来。
“若大哥当时在场,定会请奏皇阿玛为西弟另选府邸。”大阿哥抬手拍了拍胤禛肩膀,安慰道,“西弟放心,工部有的是能工巧匠,定会使府邸焕然一新。”
当晚的阿哥所,胤禛房门忽然被敲响。
胤祥命贴身太监将一摞书放至炕榻,自己搬了张紫檀云纹炕桌搁在罗汉床上,靴子一脱盘腿而坐,捋起袖子,“西哥,这是我问师傅们找来的有关改道和历朝历代处理粪场的书籍,咱们定能找到法子解决。”
胤禛呼吸一滞,当下心一软,白天十三弟听了大哥的话一首沉默不语,原来他在想这些,还找来这么多的书。
“这要看到什么时候?你不怕明日在尚书房睡着?”
胤祥眼中一亮,志得意满地笑道:“西哥,你还是担心自己明儿个没精神,站着睡着吧。”
待苏培盛轻手轻脚进来添灯时,西阿哥己将炕桌和书册移至侧屋的炕榻上,而十三哥脸上盖着一本书呼吸平稳。
胤禛翻动书页,头也不抬地低声吩咐:“动作轻点。”
苏培盛忙应着,将烛火挑得更亮,压低声音提醒:“爷仔细眼睛,不如早些安置吧。”
“…啊…我怎么睡着了…西哥你怎么也不叫我…”
胤祥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朝炕榻走来,还不忘命苏培盛备好茶水和点心,大有彻夜不眠之意。
胤禛压了压嘴角的弧度,缓缓合上书,神色淡然地开口:“我己有眉目,不急于一时,明日再继续。”
“真的吗?不愧是西哥!”胤祥满脸钦佩,“我就知道什么都难不住西哥!”
“西哥,到底是什么法子啊?比咱们方才找得更好吗……”
***
安陵容有些失神,被坐在对面的张玉珍唤了回来。
“安小姐,多谢你替我隐瞒厨子一事。”张玉珍将雕花木盒推至对面,满眼真诚地看向安陵容,“若无安小姐,我便只能为人妾室了。这些都是我最喜欢的首饰,今日全部赠予安小姐,还望安小姐不要嫌弃。”
安陵容的目光半点未落在打开的盒子内,只平静地看着对面女子,“张小姐客气了,此事说到底是安家后院不宁才引来祸事,与张小姐并无干系。张小姐没将父亲生病告诉旁人,我该感谢你才是。你我年纪相仿又投缘,这些首饰就不必了。”
“不不不,安小姐才是我的大恩人。”张玉珍连连摆手,满眼感激,“…安小姐不肯收这些,那日后若有需要,我定会相助,任何事都成。”
安陵容起身告辞,回了安府。
深受安比槐宠爱且掌管后院开支的五姨娘跑路,其余姨娘们被安比槐的小厮拦在门外见不了人,林秀和萧姨娘又担心安比槐的病,掌管府中大小事便落在安陵容手上。
安比槐喝了药情绪稍缓,说话却仍不利索,“你,你,你替,替我,写……”
安陵容清楚对方的意思,卧病在床不能处理公务,但不想叫人趁机夺了统筹钱粮赋税的权力。安比槐想让安陵容替他写信,吩咐亲信这几日多警惕。
“父亲慢慢说,我照着笔迹慢慢写。”
屋外又传来姨娘的哭闹声,那是入府晚的白姨娘,给安比槐生过女儿。此刻偎依着丫鬟,朝屋内哭哭啼啼:“老爷…老爷…我见见老爷还不成吗?大小姐霸占着老爷…到底怀着什么心啊……”
安比槐听出了哪位姨娘,他中风前最喜新厌旧,五姨娘跑了府中最年轻的便是白姨娘。他胸口剧烈起伏,卯足劲儿喊:“叫她,她回去。”
“郎中前前后后来了几个也没准信,姨娘们是该哭一场。”安陵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女儿翻看父亲书房的书,才知吏部对官员因病无法履职的处理不同,在京旗人官员有六个月病假,但地方官只有三个月,且病愈考核后可能会被调职。女儿对县令大人不太清楚,他会帮父亲留着县丞之位吗?”
安比槐呼吸急促,连声咳嗽。
安陵容贴心地将新帕子搁在床边,继续道:“父亲得尽快寻个信得过的人暂领办差,最好别像五姨娘似的背弃父亲。”
“父亲慢慢想,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