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张泰来带着手下的十几个弟兄,醉醺醺的回到了巡警二队的班房。*欣/捖¢ \ ?榊/戦+ \已^发?布\最+新?蟑+結-刚刚进入分局的大门,张泰来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原本每到晚上,分局的大院里连个人影都没有。可今天晚上,门口的看门大爷的肩膀上都背上了步枪,就连分局长菲利普督察那辆罗孚轿车,也破天荒的停到了大院里。
就在张泰来纳闷今天晚上发生什么大事的时候,分局的值日警官迎了上来,一脸焦急的说道:“你他妈干嘛去了?出大事了知道吗?”
“出啥事了?”张泰来一听出事了,原本七八分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值日警官看了分局的二层办公楼一眼,拉着张泰来往边上走了几步,低声说:“你们巡警二队那个新来的沙展,今天下午出去溜了一圈,晚上回来就找到辛格帮办,说是找到了华兴印刷厂罢工的幕后指使人。辛格帮办让张先云通知你们巡警二队集合,可你倒好,把所有人都带了出去,耽误了大事!“
“后来……后来怎么样了?”张泰来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紧,
值日警官看了他一眼,冷笑着说:“后来?后来辛格帮办带着王汉彰和张先云两个人,再加上局里面的门卫和伙夫,把赤党的夜校给端了!”
值日警官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辛格帮办急眼了,打电话把菲利普分局长喊了回来。老张,你小心点吧,这一次,恐怕…………”
张泰来一听,后背上顿时冒出了一层冷汗!华兴印刷厂的事情,他早就知道是赤党在幕后操纵。但具体是谁,他根本查不出来,也不敢查!要知道赤党那帮人,杀起人来可是毫不手软的!
他本以为王汉彰初来乍到,连东局子分局大大门往哪边开还没弄明白,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找出幕后指使。·2?芭^墈?书+蛧? \唔_错+内!容?可谁知道,这个王汉彰不但把案子破了,还带着人端了赤党的夜校。这一回,自己可是彻底的栽了!
与此同时,东局子分局二楼的局长办公室里,局长菲利普督察,坐在办公桌的后面,一边抽着烟,一边听着王汉彰的汇报:“我跟着那名从二楼跳下来的赤党分子,跑进了书店后面的一条胡同里。胡同里面没有灯,我看不到那个人的具体位置。当时,我怀疑那个人躲进了胡同的院子里,就开始到院子里进行搜查。很可惜,那个人很狡猾,他借着月色逃走了!让首要分子逃脱,这件事我负首要责任。但是,这也是警力不足造成的后果。如果张…………”
王汉彰的话刚说了一半,站在他身旁的辛格帮办忽然干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抢着说道:“局长先生,虽然那个从二楼跳下来的人逃走了,但我们这次行动,抓获了56名参与夜校学习的工人。这些人之中,肯定有赤党分子。从他们的口中,我们会找到那个逃走的人。”
菲利普在晚餐时和一个白俄妓女喝了两瓶伏特加,本来都己经洗完了澡,准备提枪上阵了,被辛格的一通电话叫了回来。虽然没有抓到指挥华兴印刷厂罢工的首要分子,但能够端掉赤党的夜校,这也算是大功一件。
脑袋有些发晕的菲利普,满脑子都是那个白俄妓女白花花的大腿,现在的他只想着回去继续干自己没干完的事情,根本没有心思听辛格的汇报。只见他胡乱的点了点头,开口说:“很好!你们干的很好!今天晚上,抓紧审讯那些抓来的人,彻底将赤党分子的组织在我们分局辖区一网打尽!这件事,我要向中央巡捕房汇报,你们继续吧!”说完,他转身下楼,开着他那辆罗孚小轿车,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分局大院。
看着菲利普督察的车尾灯消失在院子外面,站在窗户边上的辛格警官回过身来,对王汉彰说道:“刚才,我没有让你在菲利普督察的面前告张泰来的状,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偏袒他?”
王汉彰犹豫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是的,辛格帮办,你在偏袒张泰来!华兴印刷厂罢工的幕后指使者,是我找到的。*墈+书¢君! .更\歆\最+全+前期的侦查,也是我进行的。虽然说最后抓捕的时候,让那个吴先生跑了。但如果张泰来没有把所有的巡捕带出去喝酒,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辛格出人意料的笑了笑,说道:“你是唯一一个敢在我面前说出自己真实想法的中国人。没错,我是在偏袒张泰来。对于他今天的做法,我也十分的愤怒。但问题是,巡警二队大多数的巡捕,都来自威海卫。他们都和张泰来有亲戚关系。如果将他开革,整个巡警二队就会彻底的瘫痪。不过你放心,我的表现赢得了我的尊重!我会免去张泰来巡警刚才正在二队副队长的职务,将他降为普通的巡捕。”
辛格的这套说辞虽然让王汉彰心有不甘,但他毕竟是王汉彰的顶头上司,无奈之下,他只能捏着鼻子答应了下来。不过,他也趁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张泰来免职之后,巡警二队里面的威海籍巡捕,要调出去几个,从其他的巡警队补充进来几个不同籍贯的巡捕。同时,将张先云提拔为副队长!
面对王汉彰的额要求,辛格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在王汉彰离开了办公室之后,辛格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电话接通之后,就听辛格压低了声音,对着电话那边说道:“詹姆士先生,您让我盯着的那个王汉彰,是一个聪明人。他利用中国帮派的关系网,找到了那些赤党分子…………”
随着张泰来被免职,巡警二队的威海籍巡捕被拆散,王汉彰彻底的掌控了巡警二队的工作。华兴印刷厂的罢工也顺利解决,隐藏在夜校工人之中的赤党分子被甄别出来,引渡给天津市警察局处理。没有了组织者,华兴印刷厂的工人顺利复工。
经过这起案件,王汉彰在东局子分局之中声名鹊起。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岁数不大的年轻人办案能力很强。最关键的是,这个年轻人是青帮中人!
站稳脚跟的王汉彰并没有忘记师父袁克文交给他的任务,留意海河码头上不寻常的船只,还有那些加强的警卫的船只和特殊的货物通关手续。就在他准备前往太古洋行和怡和洋行位于海河边上的码头进行盘查时,这两个码头上的西、五千名码头工人,突然爆发了骚乱!
这次码头骚乱的爆发毫无预兆,当天上午码头还在正常卸货,谁也没有想到,下午开工的时候,所有码头工人全部坐在了海河边上静坐示威。
据说是太古洋行新上任的华人襄理宣布,取消码头工人的辛苦钱!这个辛苦钱说白了就是管理费,辛苦钱并不是首接发到码头工人的手里,而是统一交给管理码头工人的脚行。要知道控制码头脚行的,除了锅伙儿,就是青帮!
看到码头工人居然在河边静坐,太古洋行码头新上任的华人襄理来到了河边,站在一座高台上,趾高气扬地用铁皮喇叭尖声威胁:“不干活?统统滚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苦力有的是!”
这句话如同往热油锅里倒了一盆冷水!工人们积压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怒吼着像潮水般涌向襄理所在的货堆。护卫的印度保安瞬间被淹没在人潮里。
拳头、棍棒雨点般落下。惊恐的襄理被狂怒的工人们拖拽着,在一片“吊死他!”的嘶吼声中,华人襄理被人用粗麻绳套住脖子,像条野狗一样,挂上了高高的卸货吊钩上!他的身体一开始还在拼命地挣扎,但几分钟后便停止不动。
骚乱一旦开始,就像是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暴力的火焰点燃了所有人,码头上的工人开始打砸货船。还有人趁乱把两艘小火轮给点着了!一时间,太古洋行的码头上黑烟滚滚,海河上的航运彻底断绝,骚乱愈演愈烈,己经有从太古洋行的码头,向周围扩散的趋势。
太古码头冲天的黑烟和震天的喧嚣,让邻近的意、英、比、奥各租界如临大敌!英租界工部局和驻军司令部率先下达戒严令,紧急封锁所有通往华界的出入口。
临近太古洋行码头的意租界、英租界、比租界和奥租界也开始封锁租界的出入口,除持有通行证的人员外,禁止任何华人出入。
租界的警察和驻军,在租界的主要入口布上了拒马,拉起了铁丝网,沙袋在街头垒起了临时的碉堡,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来往的行人。只要骚乱的码头工人靠近租界,机枪吐出的火舌,就会把他们全部打死在街道上!
接到报警的东局子分局,派王汉彰的巡警二队前往太古码头平息骚乱。可王汉彰带着手下的十个人到了现场一看,顿时吓了一跳!这他妈哪里是骚乱啊?这根本就是他妈的打仗!
巡警二队刚靠近太古码头那扭曲的大门残骸,一阵恐怖的呼啸声便破空而至!“小心!”
王汉彰话音未落,燃烧的汽油瓶拖着狰狞的黑尾砸落在他们周围,火油西溅!几乎同时,密集如雨的砖块、煤块和碎木头,带着工人狂怒的呐喊,劈头盖脸地砸下!
巡警二队的弟兄顿时有西五个人惨叫着捂头倒地,鲜血从指缝渗出;还有两个倒霉蛋被溅开的火油点着了裤腿,火焰‘腾’地蹿起半尺高!
‘快脱裤子!’王汉彰厉声嘶吼,那两人魂飞魄散地一边拍打火苗,一边手忙脚乱地解开裤带。
眼见情况不对,王汉彰当机立断,下令所有人迅速撤离!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准备平息骚乱的巡警二队,丢盔卸甲的往回跑。尤其是那两个脱了裤子的伙计,一只手捂着裆,一只手捂着脸,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河沿大街上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