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太太自然开怀,“得了罢!我家阿阳自个儿伤都没好利索,就巴巴地往你府上跑,你若再不乖乖吃药,我可真要拘着她,不让她去了!”
一旁的于氏适时笑着插话:“您可千万别,眼下啊只有县主能哄着老太太好好吃药了,这些时日下来,我瞧着婆母的脸色都好了许多。?微^趣?小??说??? ?追}o最?新§?章>节£”
“县主的医术果然了得。”另一位夫人听了,感叹道。
说话的是光禄大夫的夫人严氏。
青慈阳谦和一笑:“严夫人谬赞。不过是仗着同为女子,给夫人老太太们瞧病方便些罢了。”
严氏欲言又止,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化作一个笑容:“县主过谦了。”
杨氏见几人聊得热络,青慈阳俨然成了焦点,心中焦躁,忍不住推了一把杨苒苒。
上次宴会,于氏对她可是青眼有加的。
杨苒苒却凭直觉感到于氏今日对她态度微妙,甚至有些冷淡,本不欲上前自讨没趣。被杨氏一推,她踉跄半步,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见过钱老夫人、于夫人。”杨苒苒屈膝行礼。
方才其乐融融的氛围一下子被打破,甚至有些尴尬起来。
杨氏强笑着道:“这孩子,自打上次宴席见了夫人一面,心里就一直挂念着,直说夫人气度不凡。??狐±??恋$文-学? ¨|首?=发&就是胆子太小了些,扭扭捏捏到现在才敢上前来给夫人请安问好。”
她一边说,一边极其自然地拉起杨苒苒的手,十分巧妙地露出一截手腕,上面赫然是那支翠绿的玉镯。
杨氏此举,意在提醒于氏旧日“情分”。
钱老夫人侧眸看了一眼于氏。
于氏只觉尴尬与恼意。
她回去后没说自己认错人的事情,此刻被杨氏母女当众点出,还特意展示那“信物”,简直让她无地自容。
她立刻撇开目光,亲热地拉起青慈阳的手,声音拔高了几分,“瞧我,光顾着说话,都忘了这是第一次正式见县主,上次宴席未能得见,心中一直遗憾。今日特意备了份薄礼聊表心意。”
说完,子沐立刻捧上一个精致的鎏金银匣。
匣盖开启,里面竟是一套精致小巧的金镶宝石头面,挑心、分心、掩鬓、花钿、鬓钗、小插、耳坠,整整八件。
虽分量不大,但胜在设计精巧,花样又新颖别致,最最适合年轻姑娘日常佩戴。
“呀!这是望江亭刚出的‘蝶恋花’新品吧?”一位眼尖的小姐惊呼出声,引得众人纷纷注目,“听说限量就出了三套,我托了好些人都没买到!”
望江亭的首饰,向来是京中贵女趋之若鹜的珍品。!q~i_u?s*h¨u,b.a+n/g_.,m^e*每每新品上市,必引得众人争抢,通宵排队亦不鲜见。能得此一套,非但需要财力,更需要极硬的门路。
于氏笑容矜持,大方承认:“望江亭的东家与我有些旧交情,以后县主想要什么,只管来给我说。”
这话既是抬举青慈阳,更是向众人宣告她与这位新晋县主的亲近关系。
杨苒苒看着那套流光溢彩、价值远超自己玉镯不知多少倍的头面,脸上火辣辣的,下意识地将戴着玉镯的手猛地缩回袖中。
那镯子仿佛变成了烧红的烙铁,让她的手几乎发抖。
简直自取其辱。
她死死低下头,目光不由自主地钉在青慈阳身上那条百蝶穿花裙上,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哼,再她青慈阳如今有多少御赐珍宝,仓促间也赶制不出一件比这百蝶裙更出彩的衣裳。像她这样的乡下来的丫头,目光短浅,也只配穿精心挑选剩下的东西!
也不枉费她在这上面花费了许多心力。
青慈阳将杨氏与杨苒苒的神色尽收眼底。
她又陆续拜见了几位老熟人。
顾砚声的母亲葛氏,一如既往地对她奉承备至,另还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人。
——陈国公夫人,她前世的婆母,申氏。
申氏生就一张狭长脸,薄唇涂着厚重的口脂,因肤色偏黄,平日喜好浓妆艳抹,此刻厚厚的脂粉也掩不住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刻薄算计。
她一进正厅,那双三角眼就毫不避讳地将青慈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目光在她纤细的腰肢、平坦的小腹和略显单薄的身形上反复流连,如同在评估一件货物的成色和价值。
粘腻而充满恶意,这样的视线让青慈阳无比熟悉,背脊瞬间绷紧。
青慈阳敏锐,立刻感觉到有一丝怪异。
与其被动地忍受这窥探,不如主动出击。
她脸上扬起得体的笑容,径直走向申氏,目光却清冷如冰,直直迎上对方打量的视线,“申夫人,您在瞧什么?”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周遭的寒暄。
申氏没料到青慈阳会如此直接,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被抓包的尴尬。
但她到底是深宅妇人,何等场景不曾经历过?瞬间便调整好表情,声音刻意拔高了几分,带着夸张的赞叹:“哎哟,县主这话说的!您今日明艳照人,旁人见了都忍不住要多看几眼沾沾福气,更何况是我呢?”
她一边说,一边眼神依旧在青慈阳腰腹间打转,那笑容浮在表面。
青慈阳当然知道她在看什么。
无非是在评估她这“器皿”是否足够肥沃,能否为陈国公府诞下健康的嫡孙。
青慈阳心中冷笑,面上笑容不变:
“申夫人说笑了。今日满堂芳华,各家小姐皆如娇花照水。夫人何必独独盯着我一人瞧?莫非我脸上有花不成?”
她点破申氏的刻意,又不失礼数,让申氏无法反驳。
“夫人还是快快请入席吧,吉时将至,宴席就要开始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话语中的“吉时”二字,话音刚落——
“噼里啪啦——!!!”
震耳欲聋,连绵不绝的鞭炮声,瞬间压过了满堂的喧哗,震得窗棂嗡嗡作响,喜庆的烟火味顷刻间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将军府那两扇沉重的朱漆大门,被侍从从外豁然用力推开,所有人都被这响动吸引。
只见一人一马,巍然矗立在府门之外。马儿浑身蒸腾着长途奔袭后的热气,上面的人高大健硕,一身玄色铁甲冰冷沉重,似乎还沾着北境的沙尘与霜雪。
“将军!是将军!大将军回来了!!!将军凯旋了——!!!”
门房喜得手脚并用地从门槛处滚爬进来,安老太太手中的白玉酒盏“哐当”一声失手跌落。
她猛地从座位上站起,眼睛死死盯着外面那无比熟悉的身影,“吉时!是吉时!天佑我儿,吉时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