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这茶,经了谁的手?”
王妈妈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小…小姐,这茶…这茶是老奴亲手泡的。].搜?搜±<小£~t说{:网? ˉ}`追%§最μ新??章±?节μ?水是看着小丫鬟烧的,茶盏也是老奴亲自洗烫的。绝…绝不敢有半点马虎!”
她跟着小姐多年,几乎瞬间就明白了那茶有问题。
王妈妈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茶…茶叶!是菊香那丫头昨儿午后,说是外头新得了上好的雨前龙井,特意孝敬小姐的。老奴…老奴瞧着那茶叶确实碧绿鲜亮,闻着也香,就…就收下了!”
“菊香?”
是她刚搬到栖梧院时,新收的丫鬟。
沈知夏沉声道:“北斗!”
守在门外的北斗如同鬼魅般无声闪入,抱拳待命。
“把菊香带来。”沈知夏道。
“是!”北斗身形一晃,已消失在门外。
沈知夏将茶盏轻轻放回托盘,那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摇曳的花木,眼神幽。
是她太心软了吗?绿柳背叛后,她只是将人留在了陆家,可如今,竟然又有人在再次背叛。
下毒?背后之人刚毁了她的药圃,就派了人来要她的命。
这仅仅是个试探,还是…警告?
不过片刻,门外传来拖拽挣扎和惊恐的哭喊声。,?优[?品?小?说×?.网3+, ?首?_*发$
“放开我!北斗大哥你放开我!小姐…小姐饶命啊!奴婢做错了什么?呜呜呜……”
房门被推开,北斗像拎一只小鸡仔般,将菊香扔在地上。
菊香一看到沈知夏,便手脚并用地往前爬了几步,哭喊道:“小姐!小姐饶命!奴婢冤枉!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沈知夏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王妈妈说,昨儿你拿来的那罐‘上好的’雨前龙井,是你孝敬我的?”
菊香浑身一僵,眼神慌乱地闪烁:“是…是…奴婢是想着小姐爱喝这口,正巧…正巧得了些……”
“哦?哪儿得的?”沈知夏打断她,声音平淡,“花了多少银子?哪家茶庄买的?单据呢?”
“这…这…”菊香被问得哑口无言,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看来是天上掉下来的。”沈知夏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菊香,我待你,不算刻薄吧?”
菊香猛地磕头,额头撞在地板上砰砰作响:“小姐待奴婢恩重如山,是奴婢猪油蒙了心!奴婢该死!”
她知道瞒不住了,恐惧压倒了侥幸。
“恩重如山?”沈知夏轻笑一声,“那你告诉我,是谁让你把这罐加了东西的茶叶送进栖梧院的?嗯?”
“加…加东西?”菊香猛地抬头,脸上血色褪尽,“小姐!奴婢万万不敢啊!奴婢只是…只是收了点银子,帮忙…帮忙带点东西进来…奴婢真不知道那茶叶有问题啊!”
“不知道?”沈知夏眼神冰冷,“不知道你抖什么?不知道你刚才急着喊什么冤?菊香,你当我沈知夏是傻子吗?说吧,是谁指使你的?否则……”她顿了顿,声音轻飘飘的,“栖梧院的柴房,正好空着。′w·a_n\z~h?e*n.g-s¨h`u?.′n/e¨t.”
“柴房”两个字,彻底击溃了菊香的心理防线。
许嬷嬷被关在那里,整日整日的哭嚎,最后云芷姑娘嫌她吵了主子歇息,便喂了一碗药,直接毒哑了她。
菊香瘫软在地,涕泪横流,“奴婢说!奴婢全说!是…是王妈妈的小儿子王小柱!是他,是他找的奴婢!他给了奴婢五十两银子!奴婢…奴婢一时鬼迷心窍!奴婢真不知道那茶叶里有毒啊!他…他只说那是让人精神不济的‘安神散’,想让小姐在赏花宴上出丑……奴婢该死!求小姐开恩!饶了奴婢吧!”
她一边哭喊一边疯狂磕头,额头很快就红肿破皮。
沈知夏待人温和,是难得的好主子,她不想再回到人伢子那里去了。
“王小柱?”王妈妈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看向菊香,随即又看向沈知夏,老泪纵横,“小姐,老奴…老奴不知情啊!那个杀千刀的孽障!他…他怎么能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来!老奴…老奴愧对小姐啊!”
小姐刚刚帮了她的亲家,这个孽子转头就要害死恩人…这,这让她如何面对沈知夏?
沈知夏没有理会王妈妈的哭诉,她看着地上抖成一团的绿柳,眼神冰冷:“五十两银子?菊香,你的命,就值五十两?五十两就让你将断肠草混在我的茶叶里?”
她刚才靠近茶盏时嗅到的那一丝极其微弱的涩味,正是断肠草的特征。
“断…断肠草?!”
菊香和跪着的王妈妈同时失声尖叫,脸上瞬间没了人色。
菊香更是吓得两眼一翻,几乎要晕厥过去。她以为只是让人出丑的药,没想到竟是致命的毒药。
“云芷。”沈知夏的声音冷得像三九寒冰。
“属下在!”
“去‘请’王小柱。”沈知夏眼底杀机凛冽,“另外,带上人,把栖梧院里里外外,全部给我筛一遍,我倒是想看看,我这院子里到底有多少窟窿!”
“是!”云芷领命走向院中。
房间里只剩下菊香压抑的啜泣和王妈妈绝望的呜咽。
沈知夏的目光,缓缓移向书桌上那董家递来的赏花宴请柬。
看来董家,就算不是下毒的人,至少也是知情者。
她若中毒病倒,自然去不成宴会,董家便可撇清干系,甚至倒打一耙说她沈知夏托大,不给董家面子。若她侥幸没喝这茶,去了那赏花宴……恐怕等着她的,就是更直接、更狠毒的杀招。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杀意。愤怒解决不了问题。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沈知夏走到菊香面前,蹲下身。
菊香吓得直往后缩。
“怕了?”沈知夏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令人心头发毛,“现在知道怕了?收银子的时候,怎么不怕?”
“小姐…奴婢…奴婢知错了…求您…”菊香抖得不成样子,话都说不完整。
“知错?”沈知夏伸出手,指尖抬起菊香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菊香,我给你一个表明心迹的机会。”
菊香毫不犹豫地点头,“小姐您吩咐,奴婢万死不辞!”
沈知夏松开手,站起身,指着地上那盏被下了毒的雨前龙井,对王妈妈吩咐道:“王妈妈,把那罐剩下的茶叶,给我原样封存好,不准动一点手脚。若出了差错,你和你儿子,一起抵命。”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森寒。
王妈妈浑身一颤,连忙磕头:“是!是!老奴明白!老奴用性命担保!”
沈知夏的目光重新落回菊香身上,“至于你,菊香。这盏茶,你喝了吧。”
菊香猛地一个哆嗦,眼里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淹没,“小…小姐……您不是说……”
“我说什么?”沈知夏眼底寒芒闪烁,“你是我买来的丫鬟,你的命自然在我手上。”沈知夏不再看她,转向春桃:“春桃,动手!”
“是,小姐!”
春桃上前端起那碗茶,朝着菊香走了过去。
菊香起身就想跑,却被王妈妈一把按住。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栖梧院,又很快消失。
沈知夏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暮色四合,天边最后一缕残阳如血,将栖梧院的飞檐勾勒出浓重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