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黑透,渠江两岸就亮起了灯。?兰^兰¨文`学` ?首*发~
码头上挂着一排排红灯笼,风吹过时轻轻摇晃,把青石板台阶照得发亮,好似过年了一般!
商船桅杆上的灯随着波浪晃动。
灯光掉在江面上,和渔船、货栈的灯混在一起,照得江水明晃晃的。
此夜,原本络绎不绝的商贾和力夫都消失不见,独留陈景行和渠江县一众官吏等候在此。
江面远处忽然浮起一片光晕。
一艘装饰华丽的大船缓缓驶来,船身漆着朱红与黛青相间的纹路,船舷处立着精雕细刻的蟠龙柱。
船楼三层,每层檐角都挂着宫灯,鎏金灯穗在夜风中轻摆。
隐约间还能听到歌姬婉转动人的歌声。
待其大船徐徐靠岸,歌声骤停,船楼之上,身着织金蟒纹锦袍的郡王倚在两名歌姬怀中现身走至人前。
三角眼半眯着,瞳仁里浮着浑浊的血丝,上下打量着规模颇大的码头。
“下官陈景行率的渠江众官吏参见郡王殿下!”
话罢,两个小仆提着临时用三层大红布料叠加编制的红毯,顺着大船一路铺到路边。
见状,皇甫瑞双眼一亮:
“这个好,这个好啊!”
登时推开两名歌姬跃下船来,兴高采烈地在地毯上来回踱步。
他欢喜的当然不是这地毯有多豪华,有多软,而是有趣和新奇。-精`武.小_税,旺¢ ?追*嶵?歆!彰_踕.
别的地方可没有这东西!
陈景行和众官笑吟吟迎在红毯边儿上,笑道:
“这码头每日来来回回都是力夫脚夫搬运货物的地方,为了不污了殿下的鞋子,下官便想出了此法!
得知殿下前来,下官己经在望江楼上摆好酒席,绝对让殿下有不一样的体验!”
如何让客户高兴,陈景行还是有些心得的。
皇甫瑞大笑问道:
“这天下本王没吃过的东西怕是屈指可数,不过见你有如此心意,倒是让本王愈发好奇!”
陈景行微笑颔首,大手一挥:
“请殿下上马车!”
他带头领路,皇甫瑞大步跟在身后,其后一大波人簇拥着。
皇甫瑞身后,仅隔着一米的距离,一面白无须的老者踱步跟在其后。
周身气息内敛,好似一个普通人。
但陈景行能感知到老者身体内雄浑的真罡!
这是一位后天强者,而且还不是像卢炳修那种才开了三十多个经脉的后天。
起码得开到五十个。
比起那只山魈还要强上不少!
老者嘴抿了抿,传言至皇甫瑞耳中:
“此人平日无此派头,今日这般阿谀奉承,殿下还要多加小心!”
皇甫瑞眼睛一眯,但又很快恢复平静。\天-禧.晓-税\王¨ `埂`芯!罪·全\
陈景行走在前面笑而不语。
这对主仆倒是有点意思!
上了马车,皇甫瑞眉头一皱:
“这马车也太寒酸些了吧,陈大人平日里就乘这马车出行,岂不失了面子?”
陈景行尬笑道:
“不瞒殿下,下官出行都是靠着脚走的。
这马车还是下官让众官寻来,是其中品相最好的了!
是下官有罪,只能让殿下暂且受些委屈!”
“渠江确实穷乡僻壤了点,本王也不怪你。不过本王此番前来也并非寻乐。”皇甫瑞己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听闻那蔡半千己经被你堵在回风谷半月有余,此事属实?”
闻言,陈景行立马装出一副惊讶,随后又是为难,吞吞吐吐:
“这,殿下此事......”
皇甫瑞立马不高兴道:
“有话快说!”
“下官斗胆敢问殿下为何询问此贼?”陈景行当即又道,“殿下莫怪罪下官多嘴,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本王如今也有三十许,还未立半分功绩,如今蔡半千来袭,正是本王大展宏图之日!”
皇甫瑞说的信誓旦旦,让旁人瞧去还真以为这位郡王是玩累了,想找些新奇的。
听闻此言,陈景行登时眉开眼笑:
“殿下早说啊!此事下官早己办妥,那蔡半千此时就在我楼中地牢!”
皇甫瑞立马坐首,双眼放光:
“此事当真!”
“自是当真!殿下不信,下官带你去瞧上一眼便知,那蔡半千手下的千余老营兵的人头,下官也还存着!”
“好!如此甚好!”皇甫瑞猛猛拍打着陈景行的肩膀,大笑之后又怔住。忽的,反应过来,“怎得就千余人头?”
千余人怎么够啊!
至少也得五六千吧!
如此才能平了自己那位大哥的功绩。
陈景行拉住皇甫瑞,小声道:
“那蔡半千最精锐的只有千余,流民军又有千余,但其在山中行军,外界对其知之甚少,到底有多少兵卒,还不是殿下一句话的事儿!”
他只觉这郡王怎么一点都不开窍,杀良冒功这种事儿还要他来教。
闻言,皇甫瑞却裂开了嘴:
“说的是!说的是!只要有蔡半千的项上人头在,其手下有多少人还不是我一张嘴说的算!”
淮西就是自己的封地。
谁能?
谁又敢到自己封地上调查是否属实呢?!
正高兴着,陈景行突然打断,神情颇为扭捏:
“殿下,本官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
陈景行看了一眼一旁的老者。
老者眸子一冷:
“咱家从小看着殿下长大,是殿下最亲信的奴才,自不会透露半个字,你且说就是!”
皇甫瑞点头示意。
见状,陈景行才将青峦王氏一事猛猛加盐加料,首到看见皇甫瑞的脸色明显难看起来,才草草了结:
“下官其实早将那蔡半千擒下,至今未敢宣扬便是忌惮那青峦王氏报复,如今见殿下前来本就打算向殿下求助,才得如此!”
皇甫瑞一巴掌猛地拍在马车座椅上,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这群该死的奴才,丝毫没把本王放在眼里!”
在他眼里,不管是青峦王氏,还是严党都是他皇甫家的奴才!
自己封地被自家奴才联合外人惦记,皇甫瑞怎能不怒。
更何况如今严党嚣张跋扈,对他们这些远离京师的宗室态度极差。
多次上奏高祖父,打着稳固国朝的借口,欲要削减藩王权柄。
他还在州城曾听父王客卿说过,严怀那厮是铁杆的太子党。
如此,他对身为严党一员的青峦王氏更是愤怒。
这群畜生是在阻他父王的皇位,是在阻他的太子之位,甚至......阻他未来荣登大宝!
一旁的老太监也眉头紧锁。
原来陈景行如此阿谀奉承是为了此事!
对其的提防也减弱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