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彪看着白钰笙的双眸微微眯起,十分警惕的模样。~e/z\k!a/n.s`.!c?o?m+
他垂眉笑了一下,然后严肃起来:“嗯。劳烦夫人……与我同行。”
“好……什么?”白钰笙有些懵地抬头,有些羞窘,“夫君,大庭广众之下呢。”
秦文彪歪了下头,高高竖起的长马尾甩了两下:“夫人不信我?以为我在逗趣。”
白钰笙淡淡地看着对方,不言不语。
秦文彪抵了下牙床,轻声:“夫人别走远,注意听。”
白钰笙见他如此笃定,便缓缓走远了几步。
没一会儿,她就注意到一位衣着华贵的男子上前恭维秦文彪少年英才,冷不丁来了一句,自己有一个外侄女多么贤良淑德。
不光这一个,没多久,又一位勋贵上前,先是笑眯眯地聊朝中大事,江南盐商的事情,冷不丁来了一句家中亲戚有小姑娘很钦慕谢成安。
白钰笙听得有些呆了。
她一首以为只有夫人之间,会吃点心茶时聊起自家后辈,谁家姑娘好,谁家青年好,小年轻可以凑个对,再出格一点,夫人们会聚众嘲讽一下别人家如何不规矩地纳妾,点评两句狐媚子。
她真的没想到,朝臣之间会如此坦然地送妾室?!
白钰笙忽然想到上一世,谢成安与庶妹东窗事发,她斥责对方贪婪好色,饥不择食,不给她脸面的时候。!t.i.a-n¢x+i*b`o¢o/k~.^c¢o′www.
谢成安也曾怒道,朝中想给他送女人的权贵可多了,他若不是顾忌主母颜面,就不会只养着一个寡妇白蓁蓁在外室解闷。
当年,白钰笙还以为谢成安在胡言乱语,现在看来,竟说的是实话。
“笙……秦夫人。”
白钰笙蓦然回首,愣在原地,怎么会是谢成安?应该是巧合吧。
她也不想与对方说话,只敷衍地行礼:“见过世子。”然后偏开了视线。
也因此,白钰笙没有注意到谢成安藏在额发之下,那一双幽深痛苦又暗含期盼的眼神。
自前几日从秦府重回伯爵府后,谢成安一连做了几日的梦。
此时出现在他梦中的不再是看不清人脸的婀娜身影,而是清晰可见的白钰笙。
对方端坐在梨花木梳妆台前,身着藏青色交领袄,衣缘镶着寸宽的宝蓝色缎面,胸前压着一枚如意羊脂扣,下身是绣着西合云纹的宝蓝色的马面裙,阳光下,云朵暗纹如云一般浮动。
腰间是绿丝涤系着的一枚与他同款的同心结,随着坐姿垂落在裙侧。
梦中的笙儿是他的妻。
平日她会每晚为他讲解书籍注释,会为他洗笔研墨,会为他细心搭配衣裳鞋袜。/6`1!看′书*网^ ?已′发_布`最*新!章.节¨
甚至在某几个梦境片段中,他好像在调查什么受了重伤,是笙儿寻了过来,背着他下了山,两人换上粗布麻衣,过了一段寻常农户夫妻的日子,首到他找到了什么,两人才隐秘地离开。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谢成安有时候醒过来会分不清自己身处何方。
因为除了白钰笙变了,其他的一切又没有变。还是那个梳妆台,还是那个书桌,还是一模一样的笔墨纸砚,他每次睹物思人,又会更清醒一些,那人不在他的身边。
所以这一回忠勇伯府变卖家产,筹了一半的罚款想先赔付一部分。
谢成安知晓白钰笙和秦文彪要进宫,自自告奋勇来做这个赔罪的人。
他想见她。
想到这。谢长安按捺不住地上前了两步。
对方的动静引起白钰笙的警觉,她退开两步,见对方还要靠近,忍不住道:“世子爷,你要寻我夫君的话,在那一边。”
谢成安“哦”了一声,幽深地看了白钰笙一会,忽然道:“夫人今日可好?”
白钰笙心头闪过一抹怪异,没有搭理。
谢成安开始自说自话:“是本世子问得冒昧了。秦兄是一代将星,但刀剑无眼,你一个人守着秦府怎么会容易呢。当初是我太任性,毁了你……”
白钰笙越听越不对劲,忽然警觉:“我很好。与你无关!”
一边说,她左右观察,思考谢成安这么说,是不是在给她桃花设局。
她这么一看,还真好像看到一道一闪而过的身影。
但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
倒是谢成安沉默了一会,忽然道:“也是,你向来聪慧,在何处都能逢凶化吉,过得更好……”
顿了顿,他忽然抹了一下眼睛,开口道:“祖母很想你,你忙过了可能来伯爵府见见她老人家。”
白钰笙缓和下脸色,故意走远了几步:“过些日子,我会递拜帖。”
谢成安忽然笑了,抬手:“何须过些日子。今年的浴佛花会……”
“世子有事不妨与我说。”
秦文彪走到白钰笙左前方,凉凉地看向谢成安,“嗯?”
谢成安背在身后的手抓紧了一下,微笑:“嗯。还没当面恭喜秦兄升为指挥佥事。”
“错了。”
秦文彪漫不经心地打断对方,“托夫人的福,我如今是指挥同知。”
谢成安笑容一下僵在原地。
虽然他早知晓圣眷正浓的秦文彪,迟早会爬上来,追上他伯爵世子的地位。
但如此年龄,从三品的指挥同知?!
陛下未免对秦文彪太宠溺了吧。
目前连唯一一个身份优势都隐隐被压制,谢成安孤傲的自尊心不允许他继续待下去。
他拱了拱手,勉强笑着说了一句恭维的话,便寻了个托词,转身离开。
秦文彪握拳轻咳了一声:“夫人,他来寻你说了什么?”
白钰笙也不奇怪对方的问题,简单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秦文彪挑眉:“就这?”
“嗯。”
秦文彪不屑地笑了一下,拉起白钰笙的手:“走,应该正好能赶上午膳。”
白钰笙一愣。
上一世,她但凡与外男说几句,都会被谢成安反复盘问内容,最后要哄着他。
没想到这一世的秦文彪只简单问了两句就好了。她既松了口气,又心生微妙。
对方是信任我,还是不在意呢。
“都不是。”
白钰笙一愣,看向忽然出声的秦文彪。
她道:“我刚刚莫非说了什么?”
他道:“没有,但看你一路沉默不说话,我总能猜测得到。”
说到,秦文彪忽然看向白钰笙,带笑的眼眸眨一下,“左右不过是,夫人在揣摩我是相信你,或者我不在意夫人,是吗?”
白钰笙:……
全中。
能百战百胜的常胜将军,果然有些门道。